“就是这里,挖的时候当心些。”
随着翻新的土层层掀开,伴随前几日雨水渗进泥土的气味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尸臭。
看到淤泥里一只断了食指的手露出来时,宋宛辛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终于找到你了,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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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送尸体的板车还没推进门,屈少瑾已经迎了上来,脸上止不住笑。
“不用验了,清芜全招了!”
“什么?”
刑狱房里,清芜刚从刑架上放下来,她面如纸白,纤纤十指殷红渗血,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跪在一旁的李木见状立即起身想要去扶,被狱卒一脚踢开。
“李木怎么在这?”
“清芜正审着,这木头秀才一步三告罪的闯进来,说是要认罪,我估摸着是知道了清芜在这里,急着捞她。没想到两人见面一顿哭,哭完清芜就认罪了。”
少女抬头看裴宴临,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息。
“她怎么说的?”
原来宋宛辛和裴宴临前脚刚走,李木后脚就来了衙门,说是见清芜被捕,不忍她受刑狱之苦,决定俯首认罪,身后人是他杀的,求衙门放了清芜。
清芜原本手腕就有挫伤,如今受尽夹棍之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仍是拒不认罪,没想到李木一现身认罪,她立刻改了态度,将杀人埋尸和转移尸体一干罪名全部认下,两人一绑一跪,争论不休,最终清芜将自己犯案的全部过程一一说来,李木才无话可说。
“听上去倒是一对苦命鸳鸯。”
一番言辞让宋宛辛几欲作呕,她厌恶之心乍起,想起绣三娘尸骨未寒,这二人却在这里上演这般情深意重的苦情戏码。
“真叫人恶心。”
此刻刚过正午,原本高悬的日头被团云遮身,天色渐暗。接着乌云骤起,铺天盖地。
狱卒将方才写好的招状纸递与几人。
据她供认,十四天前,也就是四月二日,李木拒绝邻舍借米那日,清芜见李木已有一段时日没去找她,便四处打听,借着出门采办胭脂之名来李木家里寻他,没想到被刚好在家的绣三娘逮个正着。
三娘将她捉进屋里殴打,说是要打死她,清芜气不过,扯过腰间带子勒住三娘脖子,等她反应过来,三娘已经没了气。
她自是慌张不已,愣在当场不知所措。李木这时回来,见着眼前场景也是大惊失色。
二人商议将尸体藏起,第二日送去李木小时候曾居住过一点时日的遮山上掩埋,对外谎称三娘回娘家去了,也许就此不知所踪,无人追究,二人才能算放了心。
谁知半路杀出个濑狗,将尸体刨了出来,清芜见衙门已经插手,找不到三娘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这才又驾车出城,连夜将尸体转移。
看完这一张招状纸,宋宛辛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