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瑜都没换上睡衣,还穿着t恤就躺下睡了,很显然,不是劳累过度,就是实在太难受了。素昔又想起了小米的话,这次遇险,沈霁瑜几乎是豁出命来救她的。此刻右手臂上还打着绷带,烧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伤口发炎了。
心疼和愧疚勾勾缠缠的,说也说不清。
王阿姨蹑手捏脚地进来了,递给素昔一盒退热贴。素昔撕开一袋,贴在自己手肘窝上,冰凉的感觉激得她一激灵。
素昔赶紧摇摇头:“不行。霁瑜刚睡下,这么凉的东西贸然贴上,容易激到他。”
王阿姨也是空着急,没啥辙,素昔一边自己上火,还要安慰她:“没事儿,放心吧,我来照顾他就行。”
素昔大病未愈,王阿姨肯定不能让她再来照顾病号。奈何根本拗不过这犟丫头,只得低声说:“那我去买菜做饭,你也别太累了。”
素昔点头应允,去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回来,热乎乎的湿毛巾拧干,轻轻放在了沈霁瑜的额头。
微皱的眉头略有舒展,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毛巾让他舒服了些。素昔这时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弦松下来之后,乏力感才蔓延周身。
毛巾凉得快,素昔隔一段时间就得帮他把毛巾用热水再投一遍。尽管身心的疲累同时催促着素昔去休息一下,可她还是决定留下来。
太累了,目光本能地扫到沈霁瑜的床,可只稍动了一下念头,素昔就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害,想什么呢?”
沈霁瑜的房间够宽敞,他睡在一侧,床的另一边空出很大的位置。如今二人都在病中,即便真有点什么邪念也不可能干柴烈火。
可素昔还是迈不过这个坎的。
毕竟,那是沈霁瑜啊。
素昔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柔软细密的羊毛地毯温柔地舔舐素昔的小腿,她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索性身体靠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脑袋靠在床边。
就在沈霁瑜伸手就能触碰到地方。
换了两次毛巾,素昔地眼皮就开始无力了。她想着就这么小憩一会吧,结果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窗帘慷当以慷地挡住了阳光灼目的侵袭,房间里昏暗又静谧。两个人的呼吸都轻轻的,近乎没有痕迹。两个梦都柔柔的,交织在一起,勾勾缠缠,说不清道不明。
沈霁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里的他推开家门,母亲正在张罗晚饭。十几岁的哥哥一边帮阿姨端菜,一边偷偷把刚做好的牛肉塞进嘴里。
沈霁瑜高喊了一声:“妈,我哥又偷吃!”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相沈霁瑜地方向,爸爸也放下了手中地咖啡,仔细打量着沈霁瑜:“小瑜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带素昔一起来吃饭啊?”
这么多年……沈霁瑜地脑子很乱,一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俨然是三十岁的模样。可眼前的哥哥还是个孩子,父母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梦里的沈霁瑜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么多,他太想爸爸妈妈了。他笑着对他们说:“这不把素昔带来了么?”
可他一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开始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素昔呢?我明明带她回来了呀?”
他开始拼命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有点失落,兀自呢喃:“我把素昔弄丢了。”
回过头来,母亲一脸温柔的笑意:“那就下次吧,下次再带素昔来见我们吧。”
“嗯,下次。”
梦里的一切没有逻辑,沈霁瑜也仿佛回到了童年。可想念的滋味仍然酸涩地萦绕心头,他问了起来:“爸爸妈妈,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爸爸走过来,和沈霁瑜比了比个头,笑着对他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羽翼了。爸爸妈妈可以收起我们的翅膀让你自己飞了。你只要记得你每走一步路,爸爸妈妈的爱就跟你走一步,就够了。我们不必天天见面的。我们早晚会永远在一起的。”
爸爸的声音仍旧浑厚,让沈霁瑜心里格外踏实。他想抱抱爸爸,可就在伸展开双臂的时候,爸爸却突然推开了他。
他感觉自己突然在坠落,拼命地想要爬起来。可一用力,周身的肌肉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皮艰难地睁开。
四下昏暗极了,沈霁瑜放空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略动一下,感觉后身湿濡,显然刚发了不少汗。扯下毛巾摸了摸额头,应该是不烧了。
沈霁瑜刚想支撑着坐起身,手一伸,恰碰到一团柔软。低头看去,是素昔趴在床边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姿势有点扭曲,看起来不甚舒服。但睡得挺安稳,应该是还很虚弱。
沈霁瑜看着床头的水盆,大概知道了这丫头想干什么。他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爬起身,刚出了一身汗,尽管已入夏日,可刚一出被窝仍觉得一阵冰凉。
他从另一侧下了床,绕到素昔身边。双臂轻轻抬起素昔的颈子和膝窝,把她囫囵个儿地抱了起来。沈霁瑜手臂上有伤,可好在素昔不重,他刻意避开了伤口的位置,还不算过于拉扯。
沈霁瑜脚步很轻,动作幅度很柔,慢慢走向床地另一侧。可饶是如此轻柔地举动,仍将睡眠历来浅的素昔唤醒了。
昏暗的光线下,素昔的视觉受限,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身上潮湿的温热感笼罩着素昔的周身。她恍惚了一会,双眼才对得上焦。愣愣地看着沈霁瑜,半晌才想起他是个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