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叫忠信给他买两盒感冒药,但忠信哪这样细心,把这事交接给了信欢,直到信欢休息转来,观察了他的状态,捡了药,又吃了三四天,这情况才逐渐好转了。
“老汉他是没得问题的哈,恁几十年感冒都没得几回,就是抠很了,恁热的天都舍不得开空调,光拿个电风扇扇扇取啷个作用啊,电风扇跟空调的电悬殊几度嘛,还不是要电费,谈他也不听,就是热着了。”
“还是要注意哈,年纪大了,禁不起。”
“老汉是,放心,一味不生病的人,一生就是大病噶,一哈都个人心头有个准备。”
“谈的恁吓人,他那个身体,至少至少还有三五年要活,好得很。”
“只要不生病就好,管他抠不抠,一辈子的习惯你三五两句他就改的过来吗,怕他死唛你们过年一哈都转来嘛,转来给他做酒,来把九十给他做了,一哈转来热闹哈,就这一个老头儿了呢。”
“提啷个前哦,你还担心他活不到九十唛?正式九十再办。”
“过年一哈都在屋里噻,过年人齐点,热闹点。”
“现在还不是有很多人过年不转来,现在过年还跟以前一样吗,反而过年不一定聚的齐,只是他过生呢六月间热很了确实可以辗一下,又不挨着放假,给他往前面辗到五一,那阵儿稍微凉快点,而且五一一哈都放假,那个是可以的。”
“可以哦,你去跟他谈嘛,跟他谈明年五一给他办九十酒,大点把红包准备好的些。”
。。。。。。
国庆头一个礼拜,忠承打电话来问老张:“屋里凉快没有?走外面去耍哈不?请你出去旅游吧。”
“还要热两天,起码等国庆过后。”老张笑道:“走哪里去耍哇,你国庆放假吗。”
忠承道:“国庆我哪里放得了假哦,只有是看国庆过后,叶舒她们谈出去耍,青舒跟她外婆她们三辈人,说走贵州云南去耍,正好挨得近唛,喊你一起去,你去不嘛。”
老张欣喜的味道淡了:“。。。。。。她们要过来吗?过来唛喊她们转来耍噻。”
忠承道:“不转来,飞机直接飞贵州的呢,你去不嘛,跟她们一路噻,到处走了看哈。”
“。。。。。。国庆你二嫂她们转来呢,信欢还谈走市里去耍,耍噶哪里不是耍啊,没得啷个好耍式,有啷个看头啊,新鲜不新鲜,娃儿家喜欢,去了懒得走,我不去。”
“那你又走市里去不嘛,二哥也去吗?”
“谈是谈一哈都去呢,潘达跟刘达两个吼的凶,晓得他们去不去啊,有啷个好耍,不如我在屋里安逸。。。。。。”
“没得事走了耍嘛,我看国庆忙完有时间没得,没得的话过年转来,那天达儿哥哥还问过年转来不,说商量明年五一给你办酒呢,热闹哈。”
“热闹啷个热闹,转来的了就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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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个眼睛就过年,潘寓今年要走丈母娘,潘达两口子谈轻松又不轻松,明明初一才回娘家,陈德芳却像年前小两口就要出去似的,他们总在新房子住着,虽然也时时看到,总感到媳妇有了娘就忘了,顶上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了。
潘达没那么多心思,寒冬腊月的跟华儿一起去朋友屋里吃刨猪汤,席间谈起老家山上的深山老林,主意一定,拍手就叫要搞东西回山里打野猪。
山里今年竟然没有垫雪,总是断断续续的下一点儿,不一会儿就化了,几个大老爷们儿拎着猪笼子钩子等工具在山上晃了一天,转身下山来听到人家摆:
“还打野猪来吃,你没看新闻里面,湖北那边已经遭好多了,就是那些龟儿野东西搞的,好吃嘛,好吃把你命给你丢出去。”
忠承忠旭已经商量好正月初三转去,现在都卡住了,老张大年三十在潘达屋里吃了顿饭,第二天一觉醒来收到电话:“屋里有口罩没得,快点去药店买口罩哦,马上没得了,我们这边已经抢完了,网上都买不到了。”
老张道:“啷个搞快点哦,口罩买来整啷个嘛。”
电话里火急火燎:“你先去看,你先看你周边的药店超市还有没得,还买得到不。”
老张活一辈子,抢过米面,抢过水,抢过锄头扁担粪桶。。。。。。老来又抢一回口罩,不过没抢到,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华儿等人在石塘打麻将,潘达戏打锣哄的叫罗明先把菜园子里的菜偷点送来,城里买不着菜了,坝子里几桌打麻将的人笑:“谈的恁吓人,转来打麻将,小菜够你吃。”
“还打麻将,马上把你一哈逮起来。”
结果第二天马路口就拦起了杆子,上下进出皆不准。
老张一直不以为然,非典那年还在山里,电视里也说的吓人,石岩街上不还是照常有人买米卖米?可门口真不让进出了,刘达送吃的和口罩来,从小区围栏缝隙里递给他,老张问他:“这是搞啷个点啊。”
刘达笑:“不怕,我给你送来,我们医院还照常上班。”
说要转来商量给老张办九十酒的事从饭桌挪到了手机里。
老张一个人在忠旭的房子里,刚开始时一天接好几遍电话,慢慢电话少了,电视里新闻却越来越热,外头天气好得很,小区里扩音喇叭从早响到晚,楼下偶有人影走动,太阳晒到阳台上来,老张毛毯盖着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脚边的电炉子插着烘脚,看着看着人就开始打瞌睡了。
屋里吃的不少,但出不去,就好像屋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吃的有时是刘达送来,有时是潘达和潘寓送来,父子翁婿站在围墙根儿上说话,老张趁这功夫在小区里转,有时也碰到瞎溜达的老头儿,各自相视一笑,打趣:“喊你在屋里待着待着,硬是不怕死呢,还敢到处走。”
“你都不怕我怕啷个。”
“我命硬哈,不像你。。。。。。格老子整得恁吓人,农村旮旯里不还是到处都打牌打麻将唛,到处走了蹿,这里才像关的猪牛,农村哪个管你啊,东一趟西一趟!我谈要转去过年呢一哈非要在这里过年,谈这里也关了那里也关了,饭都没得吃的了,我是转农村去的话我还担心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