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唐允推门进来了。
“江阿姨。”她匆忙的点了一下头。江美香穿着真丝的睡衣,面膜贴的密不透风。而唐允却捂着长长的风衣,看上去冷的不行。
“外面很冷吗?”江美香有点诧异,“你先过来暖和一下。”
唐允这才注意到自己奇怪的穿着,赶紧把风衣脱了下来。“没事,以为会下雨才穿上的。”
“听说你昨天牙龈出血了,往外吐得都是血。把我吓一跳。”江美香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下巴,“好像确实有点肿。”
“凛空小的时候也这样,没事的。”江美香愉快的往沙发上一倚,“都是不爱吃蔬菜闹的,我那好像还有他吃剩下的维生素,待会儿拿给你。”
邵凛空小时候吃剩下的维生素,应该早就过期了吧。唐允偷瞄邵母的脸色,没什么不满。那就不是在借机整她,就是纯粹思路直而已。
“我那儿还有好多凛空小时候的东西,他穿过的小鞋,掉的第一颗牙,喝奶的奶瓶都在储物室放着呢。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感念一下生儿子养儿子的不易。”江美香回忆起过去岁月来,“养儿子真不防老,他越大我越老。”
这种洒脱的思路把唐允惊艳了一下,原来以为江美香是个运筹帷幄的女强人,有时候柔情起来还是相当挥洒的。“但是,小孩子掉的牙不都得扔到外面去么?”
她小的时候也会认认真真的把掉的牙收集起来,下牙床掉的牙要扔到房顶上,上牙床的牙要扔在水沟里,这样新牙才能长出来。
江美香愣了一下,随后乐的满地打滚。“对啊,那颗牙是我等着他扔掉然后又去捡回来的。要不他舍不得给我呢。哈哈哈哈。”
豪门原来都是这样养儿子的?
唐允想象着年轻的江美香等邵凛空扔掉牙齿后自己再偷偷地往回捡。场面还真是意外的。。。。好玩。
那就是普通的母亲和儿子吧,正常的生活和长大,也有许多吵闹和幸福的日子。没什么过度粉饰的痕迹。邵家富贵了二十余年,而邵家人染上的浮嚣习气较之其他人家真是少之又少,邵凛空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却也知道尊老爱幼女士优先,流氓了一点却并不混蛋。
但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却夺走了她的家庭呢。
唐允有些怏怏不乐,想着每天回家迎接这样的妻子和儿子的邵力学,是怎么签发了那一纸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合同书。是怎么用对家庭以外的全然不同的冷漠去剥夺了她的所有。如今他家人健在,她却茕然一身。
空荡荡的活在世上,毫无寄托。就像一副躯壳。
就连复仇也复的窝窝囊囊,一点也不快乐呢。
她盯着江美香的脖颈出神,双手着魔般不自主伸了过去。
如果让他们都死了呢?她就可以不再忍受这样的生活,可以从仇恨中解脱出去,只要他们都死掉的话。。。。她有冲动想扼住那副脖颈,如果这种死亡能让邵力学痛苦万分的话,那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她也有报复仇人的权力啊。
马上就要触碰到她皮肤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呢?”
江美香扭头,看到是邵凛空,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们谈你小时候的黑历史,四岁掉牙死也不肯给我,后来我骗你说要丢到水沟里才能长新牙。你恋恋不舍的扔了,那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
邵凛空露出无奈的表情,“妈,那些陈年旧事就别说了行不行。”
然后又加上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着把我牙捡回来了,还跟我爸说要好好留作纪念。”
江美香乐不可支,邵凛空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带过一阵浅浅的气息。唐允嗅了嗅,那味道有点像冬雪。
这个季节当然不会有雪花,那种味道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我有点累,新来的助理特别傻x,费了不少劲。”邵凛空撸了一把头发,他头发本来就长,蓬蓬扎扎的有点像野草。“我先上去洗澡了。”
“慢走啊儿子!”
这话不是她说的,而是邵凛空他妈说的。
江美香一拍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桌子下拽出一个盒子来,包装的很精致,用黑色磨砂的硬纸袋装着,唐允认出那是款香水的牌子。几年前刚进入国内市场的安娜苏精灵,香氛每款都很少女,价格却一点都不幼稚,每毫升将近三百块钱,分分钟贵死人。
香水?
她一怔。
“朋友送的,听说好像是叫什么夏花系列的,我一个老妖婆用显得很装嫩。”江美香露出些许的自嘲,“你要不要试试?味道很不错哦。”
夏花冬雪,唐允好像想到了什么。那是来自一个女人的香水气息,并且是个爱好很特别的女人,性子也许很冷,否则不会用这种冷门的香水。。。。
“这个牌子市里用的人少,识货的人可不多,都一窝蜂的去抢dior,gucci了,那些大牌未必好用。”江美香把头发拨到耳后,一边揭脸上的面膜一边起身回卧室。
她脑海里闪过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把盒子接了过来。
那个女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