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来自中国”估计都是他们自己臆想出来的,伏岚那张脸太有代表性了,一看就是正经的中国人,所以在英国接受教育之类的也就没人太在意。对方甚至还问他“兄弟,一起玩儿吗?”
伏岚看了看那四个膀大腰圆个个体形都有两个他加起来那么大的温州人,心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要管他叫兄弟。这也实在太可怕了。
总是伏岚生在中国,爸妈也是中国人,掌握的生活知识很广泛,在大街上走也绝不会被当做外国间谍抓走。但是在某些程度上他还是不理解国情的,比如男人逮谁都叫兄弟,上到街边七八十岁老大爷下到三岁穿开裆裤小孩,不管和你熟不熟都是兄弟的国情,从他的角度看是相当难以理解的。
再比如,斗地主。
“。。。。”
伏岚被盛情邀约着坐到他们那一桌,然后讲解了斗地主怎么玩。不一会儿就玩得相当上手了,
“老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对四。”对面的汉子咧嘴露出一嘴黄牙,“这斗地主可是咱们的一项国粹,保管你上瘾。”
“国粹不是京剧吗?”伏岚还想用那套百度上学来的正统知识反驳,马上声势就弱下去了。不一会儿,整个头等舱里都回荡着“快点儿啊,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
“兄弟不炸情义不下,炸弹!”
“艹你妈抢地主!”
“艹你妈还想当地主啊,谁还不是宝宝咋地?”
乘客们纷纷困惑的看着这群表情怪异的中国人,一个个撸袖子卷胳膊马上要干架一样,喊了半天却没人起来动手,不晓得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情绪激动。
次日八点,四天王之一的马天宇开着他的破丰田颠颠达达来到机场,看了看后面那个接机牌子,委屈的叹了口气。
邵凛空在电话里说的不甚清楚,只说有个人会在尽早下飞机然后协助他们。但是对方的名字只说了一遍,勉强听清楚了发音。是叫什么弗兰来着,既然是英国人有个外国名字也很正常,那接机牌子该怎么写?他们刚想再问,那边电话已经断了。
四天王当然不知道邵凛空在国外过的多紧紧巴巴,因为语言不通他也办理不了国际漫游业务。正好医院门外有个公用电话亭,是投币式的。于是邵凛空每次都用换好的英镑去便利店买牛奶换零钱打电话,并且牛奶还全是冷藏在冰柜里那种。给伏岚打的那些电话再加上和公司里四天王的沟通,加起来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个硬币,邵凛空为此喝牛奶都快吐了。
所以肠胃实在不堪重负的邵凛空那天没有买牛奶,只买了半个面包。找的零钱也就勉强够一分半钟的通话,这也就导致他刚想告诉他们伏岚其实是中国人的名字的时候,那边因为费用不足啪的断线了。
为了能成功的接到人,几个人也是煞废了一番心思。有人提议把伏岚翻译成三种语言分别写在牌子上,这样可以保证不错过人。有人提议我们应该在牌子上写【嗨你是英国来的朋友吗我代表大侄子邵凛空和他老婆热烈的欢迎你】,因为字数太多又被否决。而且这关人家老婆什么事,总有种强扣绿帽子的嫌疑。
最后敲定下来的方案是马天宇来接,这家伙在公司最闲,因为没那么多谈判场合用得到他。虽然马大叔自己表示万一倪正声上门自己还可以利用口才怼他,但是那三个人表示完全不需要有这种疑虑。这话说完他们把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咔嚓一锁,然后就去某家据说很好吃的川菜馆子去尝鲜了。
马天宇看着自己窜窜飙升的油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加油站要张发票。
伏岚在飞机上打了半天斗地主,下飞机的时候还不忘和自己刚认识的四个兄弟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虽然当他们提起有空去蒸桑拿和足疗的时候伏岚微微有些疑惑,其他的都很好。
还是像前面所说的,这是国情问题。
伏岚的二十年压根没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也不知道他的家乡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乌烟瘴气)的变化,他后来所学的知识都来自百度和社科,装个像模像样的公司白领还稍微靠谱,但是提起别的就够呛了。比如升迁送礼和中国式过马路,还有上路限号这种事,完全就是个白痴。他连抄水表和煤气都不太明白,之前为了回来工作勉勉强强学会了支付宝,到现在还在攻克美团的路上努力着。连用猫眼买张优惠的电影票都不知道,还以为影院卖的都是原价呢。
他从机场走出来,刚想打车。忽然看见不远处一辆二手旧丰田上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fulan”。
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