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宁儿那宫女也反应过来,扯着嗓子不住的惊叫,死死瞪着晋文帝,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陛下居然会亲手将主子肚腹之中的孩儿给毁了!
一旁紧随在晋文帝身侧的秦馥一时之间身子也顿住了,不是说秦妙未曾有孕吗?那为何下身的血迹仿佛流水一般?这么多的血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儿襦裙给染红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血块儿,当真瘆人的很,又带着浓郁的腥气。
晋文帝僵硬的扭过头去,死死望着秦馥,待看见后者苍白如纸的面色之时,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秦氏,你不是言道柔妃未曾有孕吗?那现下到底是怎的回事?”
晋文帝不像往常那样称秦馥为馥儿,反而冷冷地教她秦氏,这么疏离的态度,秦馥是个人精,又怎会听不出来?
面对晋文帝的诘问,秦馥此刻如坠冰窟,看见秦妙软倒在地生死不知的模样,明显并非作假,难不成秦妙当真怀有身孕,只不过是为了请君入瓮,这才刻意弄出假孕之事?
秦馥不敢多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花容失色的冲着晋文帝不断磕头,因为用力过猛。没过一会儿,她额头上便破皮了,留下青紫的瘢痕,甚至还溢出血来,只听秦馥泣声道。
“陛下,臣妾口中并无半句虚言,妙妙住在这延庆宫中,当真取出过月事带,臣妾哪有胆子欺瞒与您啊!”
“你怎会没有胆子,朕看你已然胆大包天了!徐朝阳,你给朕跪下!”
瞧见先前那一幕,徐太医原本便惊得两股战战,此刻再将晋文帝满面愠怒之色收入眼底,一阵寒意顺着脚底板往身体里钻,他软倒在地,也随着秦馥的动作,冲着晋文帝磕头。
因着不敢不出力气,所以不多时徐太医额间便血红一片,蜿蜒的血流顺着面颊滴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饶是如此,也不如秦妙身下那一片血红来的触目惊心。
“来人啊!还不再请个太医来!”
晋文帝此刻气的浑身发颤,蹲下身子欲要将秦妙打横抱起,偏偏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一个趔趄差不点儿栽倒在地,还是一旁心惊胆战的福德上前扶了一把,才没让晋文帝当众出丑。
等到晋文帝将秦妙给抱进内室之后,秦馥与徐太医仍是跪倒在原地,二人对视一眼,面上都弥漫着难掩的绝望之色,若是秦妙当真流产,那他二人该怎么办?陛下是决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秦馥现在心里满是悔意,原本她以为秦妙只是假孕,这才使了计策想要在晋文帝面前揭穿了她,从而让她失宠,但没想到,秦妙这蹄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次两次都真怀上了龙胎,此刻还以为自己小产了,赵氏皇朝本就子嗣稀薄,即使自己身边有大皇子护着,晋文帝恐怕也不会容她!
想想被送到辽国和亲的赵芙蕖,那就是前车之鉴!
因延庆宫这处情形实在是有些紧急,所以太医院的太医自然是不敢有半点耽搁,不多时便来到了延庆宫之内。
等看见跪倒在庭院之中的秦馥与徐太医之后,这些太医们不由有些心惊,提心吊胆的入了内室之中,发觉寝殿之中的宫女太监全部跪倒在地,就连晋文帝也满面狂躁之色,看不出平日里的儒雅俊朗。
两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冲着晋文帝躬身行礼,晋文帝自然是不欲再耽搁下去,急声道:
“你二人快些给柔妃诊脉,若是龙嗣保不住的话,就不必留在太医院之中了!”
听到晋文帝的话,两位太医哪里敢怠慢?急忙行至床榻前头,也顾不上所谓规矩,直接将手搭在秦妙的手腕之上,待发觉滑脉的脉象已然消失之后,老太医满面都是冷汗,用袖口擦了一下,也不管用,毕竟冷汗冒出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显然这两位老太医怕极了。
战战兢兢地转头望着晋文帝,其中一位太医开口道:
“陛下,臣等无用,柔妃娘娘肚子里的龙嗣。恐怕、恐怕是保不住了……”
其实秦妙身体的情况,晋文帝心里已经有数了,原本这一胎胎象就不算稳当,再经过今日这一折腾,哪里还能保住孩子?
晋文帝身为晋国的帝王,从来这么无力的感觉,明明是他心爱的女人,偏偏因为他胸臆之中的怒火,将他们两个的孩子生生流掉了,妙妙那么想要一个孩子,等到她醒来,又怎会原谅自己?
自然不会有错,若非秦馥善妒,今日之事也不会如此收场。
此刻晋文帝儒雅的面庞之上,露出一丝扭曲之色,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传旨下去,秦馥德行不修,心思狠毒,谋害龙嗣,自今日起夺去皇贵妃封号,打入冷宫!徐太医,秋后问斩。”
话落,晋文帝只觉自己心口憋闷的厉害,再嗅着延庆宫寝殿之中的血腥气,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才由福德搀扶着回到了养心殿之中。
此刻月如眉坐在长春宫正殿之中的八仙椅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显然是有些无聊。
正待此刻,一个宫女几步走到月如眉面前,先是冲着她极为恭谨的福了福身子,而后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