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毅逃命般的转身就走,惹得谢言眼中闪现狡黠的笑意,谢言自语说,叫你过来试探,我忽悠得你无地自容,不把你忽悠瘸了我就不姓谢了。
谢枋原本不笑的脸也多了一丝笑意。他也没有想到谢言如此能说会道,这小子要是混官场绝对是一把好手,这顾左言右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大哥谢成业可是一个严肃的人,养出一个如此钟灵敏慧的儿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儿子呢?
“小言啊,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来买西瓜,你就先坐在歇一下,喝口水。”谢枋从三轮车前面拿出一个绿漆军壶,很大很结实的那种,可以装很多谁,如果是冬天了,盖子一摁实,等到要喝的时候,水还是热乎乎的。还有一个白漆的搪瓷也一并拿了出来。
谢言摇头说:“三伯,我现在还不渴,你先坐吧。我坐在这里看着他们还敢不敢来。”
“也好,辛苦你。”谢枋想了想,拿出一把西瓜刀,挑出一个翠皮西瓜,切开,将鲜红的西瓜摆放在一个板子上面,对谢言说:“吃几块解暑。”
天气炎热,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汗如雨下早就打湿了谢枋衣服,摸起军壶倒点浓茶进搪瓷杯中,端起搪瓷杯咕噜就喝起来,起身坐到街边的林荫斑驳处休息去了。
杜毅走回来自家的摊子,六七个瓜贩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怎么样?打听清楚门路了吗?”
“什么来路啊?那个开大奔的和那家有什么关系。”
杜毅低声一句静一静,然后回头瞥一眼远处的谢言和谢枋,虚按双手说道:“小点声不要让他们听到了。”其他的瓜贩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瘦高跟竹竿一样的男子,张开嘴露出两颗大黄板牙,两只小眼睛颇为猥琐,头上带着竹帽,先是踮着脚远远的看一眼谢言他们,才低声对杜毅,说:“老杜啊,我们可是多年的关系了,你可要给我交个底,那一大一小的到底什么来头?”
杜毅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先是啧啧叹一口气,然后才说:“其实说了那么久我也搞不懂那两家伙的来头,不过有一点的是,那一大一小不像不同的农民出声,有种读书人的气质在里面,哎!你们还别不信,我老杜营生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过事是为什么,还不是那双眼睛毒辣,信我的,安心的经营你们的事情,不要惹事。”
几个瓜贩嗤笑一声纷纷走开。
之前那个大黄板牙的更是不屑的冷笑:“人大了,胆子就小了。”然后转身离开。
杜毅叹气自语说道:“老代,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呢。”捏了捏耳背,腆着肚子就回到了自己的水果摊前坐下。
老代来到北街角落里的茶馆,茶馆地面污水横流,白色的土狗躺在角落里伸着舌头,一辆城管车就停到旁边,车后面放着几个刚缴获的地摊货物以及两三只鸡被捆住了脚丢在上面,地面水渍坑坑洼洼,绿头苍蝇不断的飞舞,绿色的菜水被一个粗壮妇女抛出去。
老代踮着脚小心翼翼的绕过坑洼的水沟,躲过污水,却不一小心踩着了狗尾巴,惹得狗一声惊叫蹿出去,把他也吓一跳。
“老代啊,就一条土狗把吓成了这个样子,你胆也忒小了吧。”茶馆边缘的角落里三个灰色制服的城管,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后生大刺刺的嘲讽笑道:“不会是没交月子钱吧?哈哈。”
老代看见了这些穿灰色制服的执法人员,讪讪一笑:“哪能啊,我这个月不是刚交过了么,对了,三子啊,我那个我想你们帮个忙。”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五十的票子隐晦的递过来。
那个叫三子的城管连眼都没抬,其余的两个城管,一个低着头喝茶眼睛直盯着茶杯里几片茶叶,似乎要瞧出什么东西来,另一个长得年纪大一点的城管则眼观鼻鼻观心,作神游外物状。
三子冷笑一声,道:“就这点钱连哥三几个走一趟都不够,你代老板也忒抠门了吧。去去,没钱啊,一边呆着去,我们还要喝茶。”
老代憋的满脸通红,大黄板牙外露,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呐呐地说:“那我再加二十行了吧,就当是孝敬各位爷,帮你付了茶水钱。”
一听又从老代身上榨出油水了,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城管就出来唱红脸,说:“也不是不行吗,行,告诉我哪家?我们等下就去。”做城管的,管的事建设治安,有的是有编制的,有的完全就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当然临时工,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一出事就拿临时工背黑锅的时代,现在的临时工也有工资拿,当然其中大量是靠榨百姓们的油水。
三子就一看再吓唬他也榨不出多少了,就罢手,露出伪善的笑容,说:“你看早说不就完了,来,小弟我给代老板陪个不是,这杯酒我敬你了。”不过看他的意思,不是他先干为敬,而是让老代喝,这就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了。
老代看着三子举起的那杯散装白酒,喉咙咕噜一声,苦涩一笑:“这也太多了吧?”他也知道农村里经常弄些散装的白酒,虽然没有什么牌子,确实十分的烈。
“不识抬举啊。”三子微眯着眼睛冷笑。
“我喝我喝。”老代赶紧端起来,咕噜咕噜一口喝干,好在他的酒量还行,打了一个酒嗝。
三子轻啐了一口,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衣服外套,说:“走啊,代老板,前面带路。”老代赶紧卑躬屈膝的往前领着他们三个走,心里则在滴血,七十块钱啊!一车300斤的西瓜才450块钱,平白无故的送出七十多块钱谁不心疼?
年纪大的城管轻轻瞥了一眼三子,眼中有点疑惑。按理说一个城管收人茶水钱,态度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就是看不惯这些干勾当的黑心老板,当年我妈就是被他们这些人给弄残废的。”三子悄声道出缘由,说:“就该让这些黑心的老板多出些血,心疼死他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