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叶眉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然后转身向浴室里望去。他看到了站在浴缸外赤身露体、瑟瑟发抖的郭浩然,还看到了浴缸里的那个从天花板落下来的玩意。罗杰只感觉心跳猛然加速,扑通扑通,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是一具属于年轻女性的尸体,赤裸裸的女尸!
‐‐她的身体上布满了青色的淤斑,腻滑的绿色尸液遍布全身,有的地方甚至凝结在一起,形成了膏状般的疑似固体。
‐‐在她的喉咙处,有两个血红的窟窿,像是被人用牙齿咬开的。
‐‐她那绿色尸液下的皮肤,惨白一片,仿佛体内没有一滴血液。
罗杰毕竟是警察,他定下神后,沉稳地走到了浴缸边。他先从衣架上扯了一块浴巾递给郭浩然,让他赶快遮住私处。
罗杰把尸体捞出了浴缸,然后用手指压迫了一下尸体的颈动脉,确定了这的确是一具女尸。他又用力让尸体翻过身体,看了一眼尸体背上的尸斑。不过,他不仅仅看到了尸斑,还在尸体的背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纹在了身体上,又像是被烙在了身体上。
这图案很奇怪,弯弯曲曲的细线条分布在女尸后背的九个方向,仿佛九团火,但火焰靠内一端的线条却无限向内延伸,最后交缠在一块。这图案乍看上去像是九团火焰,但仔细一看又像是九个膜拜在地的人‐‐不知道他们膜拜的对象是什么,但却可以看出他们敬畏的是几根线条交缠在一起的地方。九团火焰向远处延伸出去之后,最后却全部集结在了一条直线上,一根像箭一般的黑色线条贯穿了九朵火焰。
这时,金老太太双腿发软地走进了浴室,她看到这具女尸时顿时愣住了。
金老太太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女尸背上的图案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吐着气,眼泪从她的眼眶淌了出来。
&ldo;老太太,你怎么了?&rdo;画家李守廉关心地问道。
&ldo;是素心!这是素心啊‐‐素心啊素心,你不是说去南方打工了吗?怎么竟惨死在这里啊?素心啊素心,是谁这么凶狠,怎么竟害了你呀?&rdo;金老太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罗杰转过身来,对金老太太说:&ldo;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吧。&rdo;
屋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伤心的金老太太,只好面面相觑地沉默着。屋里陷入死一般无可救药的寂静之中,只能听到窗外肆虐的风声雨声。
窗外‐‐雨更大了。
夜‐‐也更黑了。
04
罗杰搀扶着金老太太下了楼。作为一个警察,他知道如果金老太太在这个发现她女儿的房间继续呆着,说不定会立刻心脏病发一命呜呼。他这么一下去,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一轰而散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瑟瑟发抖的郭浩然一人。
罗杰在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回过头来对郭浩然说,千万不要去碰浴室里的女尸。这是命案现场,说不定任何一处细微的证据,都会成为将来破案的关键所在。
郭浩然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恢复冷静。他披上浴袍枯坐在床边点上了一根烟,可却恍若无神地望着窗外深邃的黑夜发着呆。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面子,作为一个写悬疑小说的作家,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吓得放声尖叫。
直到香烟燃到了他的手指,郭浩然才一个激灵扔掉了烟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浴室里平躺着的湿淋淋的女尸,浑身又不停地颤栗了起来,赶紧穿上了外衣,忙不叠地冲出房间下了楼。
楼下的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围坐在饭桌前,满座的饭菜却没有一个人动手。看了刚才那具满是青淤的尸体,谁还有胃口吃东西?
郭浩然一脸苍白,写满了惊惧地冲进了饭厅,他还没从刚才那巨大的惊悸里解脱出来。郭浩然一把抓住了罗杰的袖子,声音颤抖地问:&ldo;打电话报警了吗?警察什么时候能到?&rdo;
罗杰向郭浩然望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边的汪洋则大声说:&ldo;真是糟糕,这里的电话线被人剪断了,外面风大雨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被剪了。手机也没信号,这是个破败的废村,电信局根本就没考虑在这里安装信号中转塔。&rdo;
屋里传来了嘤嘤的抽泣声,是夏晴晴与叶眉忍不住心里的恐惧,郁积的不安找不到发泄的通途,她们终于开始崩溃了。而金老太太更是泣不成声地呼天抢地,痛问究竟是什么人杀了她的女儿。
倒是那个满眼忧伤的神秘女子莲紫,不动声色地伫立在楼梯立柱旁,冷冷地看着饭厅里所有的人,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如果这时有个更加冷静的人注意观察她的面容,一定会发现虽然她竭力掩饰,但她的身体还是不停地颤抖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了两行不易被觉察的泪水。
郭浩然颓然地坐在饭桌旁的靠背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ldo;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rdo;
大胡子画家李守廉说道:&ldo;没办法,我们现在没办法通知警察。现在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估计河面上的铁索桥已经被水淹没了,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我们只有等天亮了再想办法。&rdo;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饭厅里传来了细微的&ldo;咕咕&rdo;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肚子饥肠辘辘地响了一声。虽然大家都没胃口,但是毕竟都是一整天没吃饭了,所以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