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到是先生的声音,赶忙进屋行礼,“先生——”。
学塾如今只有几个孩童了,就连大牛二人现在也没有选择继续在学塾待下去了,约莫是觉得识得大字了便足够了……李先生如今难得清闲,当初年纪稍长的几个学生已经外出了两个,也只有苏清河三人让先生颇为上心,时常会唤他们来到府中考校学术。
屋内,李哲今天换了一身淡青色的儒服,还戴了一顶苏清河从未见过的儒冠,正手持一支紫毫小锥笔,隔空在画着什么。
苏清河虽然有些奇怪先生今天的装束,但看到一旁静静站立的欧阳小胖子和伊桓,便也赶忙过去垂首立于一旁。
“清河,来简要说说你对于曲礼上篇的看法。”
李哲神情洒然,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好似正洋洋洒洒落笔着什么,仿佛接下来一幅传世绝作就要诞生于此。
眼前此景,若有画手于一旁作画,定是:
青袍着身不染尘,高冠于顶知贤能。
喜怒哀乐隐于色,古井无波似真仁。
弟子三人呆若木,先生学生何须问。
洋洋洒洒挥毫尽,胸有成竹落笔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一幅偌大的地图凭空呈现在看得目瞪口呆的苏清河三人面前。
“好了,莫要再呆呆杵在那儿了,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吗?”此时李哲一身气势尽皆内敛,轻声笑骂道。
“哦、哦……先生请恕罪,”苏清河咽了口唾沫,还没完全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甚至还想上前摸一摸那悬浮在空中的画,闻言立马回过神来,说道:
“弟子认为《曲礼》一书无论是对于为官的士大夫而言,还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日常行为礼仪规范。额……我们应该多加学习,恪守礼制……”
李哲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知道这小子是来应付的,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于是挥手打断道:“欧阳旭,你来说。”
苏清河一脸尴尬,挠了挠头,也不放在心上。
“先生,弟子以为《曲礼》的‘曲’字在于人之人心曲折,由于生活中的所有人际关系以及人们所想所言所行之事都离不开‘委婉’、‘周旋’等字眼,我们为人处世需要以一种含蓄的心性照顾到他人与自身的利益,这便是‘礼’的妙用与必要性。我们需要做的是注重行为规范,时刻检讨自身,以礼待人,从而影响周围的人知礼学礼守礼,方可弘扬儒学精神。”
欧阳旭神色谦恭却又有些出神地将自己的感悟娓娓道来。
我靠!这死胖子平时怎么看不出来这么能扯,每到这种时候就说的头头是道,这不是坑我呢吗?
苏清河听完一脸震惊,随后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另一旁的伊桓却是仍旧沉浸在那幅巨画当中,对三人的对话丝毫没有反应。
“不错,欧阳旭,做学问的人就是应该用心去感悟圣贤书籍,你悟性也很高,简明扼要地道出了其中的真谛。有时间再多翻阅几次,说不定就有新的心得,正所谓温故而知新。”李哲也有些讶异这小胖子的这一番话,而后满意地笑道。
欧阳旭看上去有些洋洋得意,但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点头称是。
“先生!其实……弟子认为圣贤书上说的并不全都是正确的。礼法过于繁琐,那对于那些乡野村夫、农家妇女有什么必要去遵守?就算流传于坊间邻里,又有几个人会奉为圭臬?对于不同的人应当有不同的礼法约束,有些人不能纵容,有些人却不应苛求,若只是一本圣贤书能概括的东西,根本不切实际!”
苏清河有些不好受,情不自禁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但说着说着便觉着有些不妥,很快又闭口不言。
“放肆!圣贤又岂是你一无名小卒能够妄自非议的?”中年儒士神色严肃,眼里却有些笑意,却仍是厉声道。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我们自己才是最清楚自身存于世上所含价值的那个人,那狗屁圣贤知道个锤子!”
苏清河面色涨红地反驳,越说越来劲。小胖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声不发。伊桓此时也是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望着言语无忌的苏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