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怎么哭成这样了啊你,不会是刚刚被我凶到了吧。”
&esp;&esp;在足以淹没城市的风雪里,所有游走在其中的生命都失真,虚化为平等微弱的杂乱黑洞。
&esp;&esp;惟有三十瓦灯泡下的五十分之一区域,在一次雪崩里凭空出现,无限涨大。
&esp;&esp;唯独,她找到了她。
&esp;&esp;「付汀梨」
&esp;&esp;“我脚麻,站不起来。”
&esp;&esp;付汀梨答非所问,自己都莫名其妙。
&esp;&esp;就像从她脸上淌下来的泪,在看到孔黎鸢后完全收不住,稀里哗啦地流。
&esp;&esp;被风一吹,散得满世界都是。
&esp;&esp;但她不可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朝孔黎鸢这个不相干的人说:
&esp;&esp;我想我妈了。
&esp;&esp;“我想我妈了。”
&esp;&esp;至少她是擦干眼泪,站起来把背挺直之后,再这么说的。
&esp;&esp;她觉得自己很真诚。
&esp;&esp;孔黎鸢似乎也默认,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叹她的情绪过分畅快,又过分任性。
&esp;&esp;以至于这个笑似乎比以往都要清晰,像崖壁上的微尘被风吹走。
&esp;&esp;然后瞥她泪流满面过的脸被冷风刮得生疼。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巾,递过来。
&esp;&esp;付汀梨没客套,也没嫌弃。接了就往自己脸上一顿擦。
&esp;&esp;擦完眼泪,擤完鼻涕。
&esp;&esp;还剩通红的鼻梢和眼圈,还有一双水分还没消退的眼。
&esp;&esp;孔黎鸢盯着这双眼。
&esp;&esp;——潮润、落寞。但绝不破败,永远生机勃勃。
&esp;&esp;直到付汀梨吸了吸鼻子,问她,
&esp;&esp;“你一个女明星,怎么兜里的纸都皱皱巴巴的。”
&esp;&esp;“不知道,随便在兜里找的。”孔黎鸢迟了几秒才回答,然后瞥她一眼,
&esp;&esp;“用都给我用完了,现在来嫌弃?”
&esp;&esp;付汀梨的确理亏,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
&esp;&esp;却又听到孔黎鸢叹了口气。
&esp;&esp;回头,雪下得更大了。孔黎鸢还撑着伞弋椛,突然笑了一声,
&esp;&esp;“这些纸,应该还是荣梧在我外套里偷偷放的。”
&esp;&esp;“偷偷放?”付汀梨没反应过来。
&esp;&esp;孔黎鸢“嗯”一声,突然冒出一句,“可能她怕我也会想我妈吧。”
&esp;&esp;付汀梨愣住,她是有听说过孔黎鸢母亲早逝的事情。
&esp;&esp;但是……
&esp;&esp;还没等这个“但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