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东端的北府兵舰队,从隐藏处蜂拥而出,战士射出的火箭,雨点似的投往被攻个措手不及的敌人。
“轰!”
领头杀出的“奇兵号”,铁铸的船首拦腰撞上驶过的敌舰,硬生生撞得对方木屑溅飞,船体破裂,往横移开,碰上另一艘不幸刚于此时驶至的己方战船,两艘船同时倾斜下沉。
“奇兵号”的战士齐声欢叫。
老手大喝连声,指挥手下,“奇兵号”借风力来个急转弯,逆流西上,一艘正着火焚烧、迎头而来的敌舰避无可避,又被“奇兵号”拦腰撞个正着侧倾下沉。
随行的六艘双头舰,如出柙的猛虎,凭其灵活的特性,从左右抢出,直攻敌舰。
刘裕朝大江上游望去,已晓得胜券在握,入目皆是溃不成队的敌方船舰,或着火焚烧,或缓缓下沉,至或互相碰撞,乱成一团。敌人的中队已溃不成军,再无反击之力。
下游方向亦传来震江的喊杀声,显示何无忌和刘毅的两支船队,正向敌人发动无情的攻势。
视野可见的江面尽成火海,浓烟蔽天,情况惨烈至极点,而大战仍是方兴未艾,敌方的主力部队收不住势子,随倾泻而来的水流进入峥嵘洲的水域,也进入了峥嵘洲陆岸战阵火箭投石的射程内,纷被击中。
刘裕再发命令,擂鼓声再起,战船上的战士齐声呐喊,三十二艘战船分作两路,从峥嵘洲南北水道逆流顺风西上,对敌舰迎头痛击。
卷四十五第十一章大局已定
“小诗!到我身旁来。”
容色苍白的小诗,来到纪千千右侧坐下。自天明后,她们被禁止离开营帐,外面的守卫显着加强。风娘来看过她们两次,每次都是默然无语,神色凝重,愈发添加即将有大事发生,那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纪千千倒没有什么,小诗却抵受不住沉重的压力,怔仲不安。
纪千千神色平静的柔声道:“我晓得诗诗心中非常害怕。虽然我们看不见,却听到外面军马调动的声音,大战似将一触即发。但诗诗定要信任我,我和诗诗都会度过难关,今天将是我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一切苦难会在今天结束。”
小诗热泪泉涌,饮泣道:“可是……”
纪千千道:“不要哭泣,在这个时刻,诗诗须坚强起来。今天绝不易过,你对我最好的支持,就是勇敢的面对一切。”
小诗强忍泪水,但仍忍不不抽噎:
纪千千爱怜的搂苦她肩头,凑到她耳旁轻柔的道:“燕郎已想出拯救我们的完美计划,情况在他的控制之下,慕容垂当然不会这 想,还以为自己稳立不败之地,町是战争从来是你死我活的无情玩意,事实会令他大吃一惊。”
小诗仰起泪眼,看着纪千千悲切的道:“小姐!如果你有机会逃走,千万不要像上回般错过,不用再理我。”
纪千千痛心的道:“傻瓜!小姐怎会舍你而去?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
小诗颤声道:“小姐!”
纪千千又凑到她耳旁轻轻道:“我曾告诉你的事是真的,主动权已落入燕郎手中,再不由慕容垂有别的选择,待会拓跋珪会代燕郎向慕容垂提出单打独斗的挑战,赌注便是我们。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信心,纵然似在绝望的环境襄,也不要失去希望。”
小诗道:“真的是燕公子告诉小姐的吗?”
纪千千道:“到了这个时刻,我还会骗你吗?我们的荒人兄弟,已抵达日出原边缘林区处,正等候适当的时机。另一支拓跋族的精锐部队,现朝日出原推进,于正午进入日出原。”
小诗娇躯一颤,道:“真的吗?”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原来你这丫头到此刻仍是半信半疑。我不答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答案立即揭晓,我要你亲身目睹即将发生的事。”
接着秀眸射出憧憬的神色,道:“生命不是挺奇妙的吗?人并不懂得珍惜其眼前所拥有的东西,直至当他失去拥有的一切,方惊觉曾拥有过的是多么的珍贵。得而复失固令人难受,但失而复得却令人格外惊喜,而最精彩处是你重新得到的再不是以前的东西,因你会以全新的态度去珍惜和看待它,纵然是以前视之为乎常不过的事物,也有了崭新的意义。小姐在建康时,总爱追求新鲜的事物,到今天才明白,问题并不在是否新鲜和刺激,而在乎个人的心境。回到边荒集后,诗诗勿要忘记我这番话,要好好的珍惜周遭的一切,好好的掌握自己的生命。”
小诗想要说话,纪千千低声道:“风娘来了!”
话犹未已,风娘揭帐而入,神情木然的道:“小姐请随我来,皇上要见小姐。”
拓跋珪负手立在平顶丘东边缘处,俯瞰慕容垂的营地,目光落在燕兵南岸营地正中处的一座高台。
每逢在乎野立寨,须在周围设置望楼箭塔,以收凭高制下之效。但营寨的将帅,亦必须能登高望远,俾可掌控全局,指挥作战。燕营高起三丈的高台,正是慕容垂的指挥台,有慕容垂在其上坐阵,在其粮尽之前,任拓跋族和荒人如何狂攻猛打,肯定是损兵折将而回的结果。
拓跋珪摇头叹道:“慕容垂你真的可以那 狠心吗?”
俏立在他右后侧的楚无暇问道:“族主何有此言?”
拓跋珪若无其事的道:“你看不到堆积在营地南端的柴枝吗?如我估计无误,慕容垂会在荒人到达后,把柴枝移往寨外,堆成小山,然后在柴堆中间竖起两枝木桩,把纪千千和小诗缚于其上,再引火燃点,先烧外围的柴枝,那时荒人再没有其它选择,只好拚死去救火救人,而慕容垂则全军出动,顺手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