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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ldo;打倒……&rdo;

批斗大会上的口号通过麦克风，又传向高音喇叭，响彻计委大院，震荡三里河一带。&ldo;我们那时常常看到计委大院那儿开批斗会。每回那个一只手的余秋里总被他们斗得怪可怜的。人家一只手，还给涂上墨，一举就是几小时，稍稍想放一放，有人就上前拳打脚踢，真没人性……&rdo;我爱人小时候的家就紧对着计委大院，她记忆犹新地对我几次说过计委造反派们批斗将军的那悲惨的一幕幕……

人性？那时哪来人性？

头几次挨批，将军还想回到中南海到总理面前发发牢骚。可后来再没这想法了。为什么？那天将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批斗现场回到办公室，周恩来就让秘书叫他和谷牧等人上人民大会堂跟工交战线的造反派对话。正在造反派们吵吵嚷嚷要周总理回答为什么不让揪几个部长时，周恩来突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有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这是煤炭部部长张霖之同志，你们看看，他是昨天刚被人打死的！周恩来说到这儿满眼泪水，无比悲愤地：这么一个出生入死的老同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是国务院总理，你们说叫我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啊？如果连一个部长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国家还有什么希望？那不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吗？啊，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会场上没有人回答。但这只是暂时的，丝毫没有影响在林彪江青一伙人煽动下的造反派们揪&ldo;走资派&rdo;的疯狂。

打这以后，将军不再感到满腹屈辱了。你造反派批斗吧！白天批我，晚上我回办公室照样工作；你上午批我下午我回去还照样工作。

工作不能停，国家机器不能不转。这是周总理特别交代的话，任何时候都一样。将军牢牢记着这一点：即使是个人受天大的冤屈，必须尽一切力量守着&ldo;摊子&rdo;‐‐国家的摊子。

然而&ldo;文革&rdo;的发展已非将军等少数几个人所能扭转乾坤的。他和谷牧刚刚满头大汗安排好150多万红卫兵小将们上北京&ldo;接受毛主席检阅&rdo;的事宜，上海那边又传来噩耗：11月初，以上棉十七厂造反派头头王洪文为首的上海一些工厂的群众，串联筹建&ldo;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rdo;。由于中共上海市委根据周恩来、将军他们下发的关于工矿企业不要成立跨行业组织的通知，没有给予承认，因而被王洪文之流指责为&ldo;压制革命造反&rdo;、&ldo;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对工人的迫害&rdo;。10日凌晨，王洪文带领两千多名工人在上海北站强行登上火车，赴京请愿。列车行至安亭站时被铁道部门下令停车。王洪文便煽动工人卧轨拦车，造成沪宁大动脉中断31小时，使上海站36趟列车无法发出。由此引发全国性的交通严重问题。这就是震惊世人的&ldo;安亭事件&rdo;。将军等为此几日几夜安排调度，王洪文等竟然倒打一耙，说有人蓄意破坏&ldo;文化大革命&rdo;，迫害工人革命行动。上海的王洪文借此大出风头，身在北京的张春桥则以&ldo;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rdo;的身份回到上海又在火上浇了一把油，于是原来只有&ldo;学生娃娃闹革命&rdo;的&ldo;文化大革命&rdo;，迅速蔓延到了产业工人中去，问题的关键是毛泽东对此还给予了肯定。全国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收拾也得收拾。周恩来一边苦口婆心地向造反派们解释，一边来到将军他们那儿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防止国家的经济建设出现瘫痪。

将军因此建议：工人参加&ldo;文革&rdo;活动，只能在业余时间内进行，八小时工作制不能侵犯；学生不能到工厂去串联。&ldo;这样才能落实毛主席说的&lso;抓革命，促生产&rso;的指示嘛。&rdo;将军对总理说。

你们马上起草一份文件，我们一起向主席报告。周恩来吩咐道。

而在此刻，陈伯达在中央召开的工交座谈会上也起草了一份关于工矿企业如何开展&ldo;文化大革命运动&rdo;的文件。他把文稿送到将军他们手里，说是让看看，其实是让将军他们按照他的意见定调的。将军等拿到陈伯达的文稿，在请示总理后，趁工交会议的各地代表在京，又在征求和听取意见后，突击几天几夜，完成了一份关于工交战线&ldo;文革&rdo;的《十五条》通知精神‐‐陈伯达起草的是十二条。几天后，陈伯达把将军和谷牧叫去，见了两位便劈头盖脑地大发雷霆：&ldo;看看你们多能耐！有本事啊！把我们的稿子改得体无完肤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写一个嘛！&rdo;末后，又阴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ldo;反正我们写文章的，无权无势，小小老百姓，谁也瞧不起。过去邓小平瞧不起，现在你们瞧不起，就你们有本事！我也是小计委的成员，国家计委的副主任，可你们把我放在眼里吗？&rdo;

将军和谷牧不想跟这样的人吵闹，知道再解释也无用，便从陈伯达那儿退了出来。但陈伯达是什么人？当时的&ldo;文革&rdo;负责人之一、毛泽东身边的人哪！他的话不能不重视。将军与谷牧径直上了总理那儿把事情作了汇报，并把为什么写成现在的《十五条》作了说明。

&ldo;没那么严重吧！&rdo;周恩来对将军他们担心陈伯达闹事并没看重，又说：&ldo;明天下午，我再听你们汇报一次。然后再向主席作个报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