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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揽芳阁妙曼红颜(第1页)

岁月一如水月镜中的三千弱水般滚滚向前进,某一日喜鹊喳喳地盘旋在水月镜的上空,我掐指一算,不多不少,本麻雀已经满了六千岁。我甚是欢喜,这意味着我,已经可以踏出水月镜,奔向美好的前程了。于是我喜滋滋地跑到玄石前,翻看今日运程。八月初七,宜出行,我一颗麻雀心兴奋地在胸腔内直跳,“咚咚咚”地如同有一面打鼓在隆。就在我要迎接新生活到来时,圣姑那张万年来从未绽过笑容的寒冰脸硬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修长的眉眼凝结着冰霜,我的小心肝,当场就吓得一抖两抖的,我估摸着她老人家今日的心情还算是不错,而且今天佛祖开坛论道,想必圣姑定会去,于是便摆出一副专心聆听受教的样子,原以为她不过简单教训几句,耳提面命一番,谁知,她老人家讲了一句让我五雷轰顶的话,“掬水,你今日随我去听佛祖论法吧。”那语气,由不得我反驳。顿感人生一片灰暗,只余乌鸦在头顶呼啦拉地飞过,“嘎嘎”的声音回旋在耳畔,绕梁三日。

佛祖盘坐于莲花之上,双目微阖,诵经之言萦萦绕绕,随着檀香袅袅升起,扩散到不知名的远方。我拾级而上,忽然无端地生出不可亵渎之意,麻雀心竟然也只知道了“敬畏”一词。

“落痕见过我佛。”圣姑双手合十,深深一拜。于是我也随着圣姑的摸样,照样画着葫芦。

“掬水见过我佛。”合掌的指尖在微微抖动,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佛祖睁开眼睛,满含着悲悯苍生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的滋味。

“掬水,如果日后,天下有一场大劫,需要舍弃你的性命,你会如何?”虚无飘渺的声音如莲花前的素香飘荡在浩淼的洪荒中。

我怔怔地看着佛祖那双眼睛,他的瞳孔中映出我细小的身躯,单薄的似会被一阵风吹走。

“我佛,您一定能化解这场劫难的,对吗?”圣姑弯着身子,神色谦恭,“掬水她,已经是一只麻雀了,怎么能有力挽狂澜的力量?”

佛祖默然不语,好似有一声叹息飘散在云中。

我站在圣姑的身后,低着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只刚刚走出了水月镜的麻雀,又怎么会拥有化解天下大劫的力量?我转过45°角,看见圣姑面色戚戚,似是苍老了五万岁一般。

佛祖在上方讲的那些我一点都听不到懂,檀香味在氤氲的丝丝水气中似发了酵般,催人入眠。我捣鼓着头,看了看听得正有味道的圣姑,于是悄悄溜走了。

趁着这个大好的时光,于是我召来一朵云,下了人间。听弄眉说,我们做神仙的要低调,尤其是在凡间的时候。于是,我挑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从云上下了,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便悠悠然地逛起了这大千花花世界。

凡间,委实比起鸟界来,好上了千万倍啊,弄眉说,这便是红尘软帐了。我狠狠地煽动着鼻翼,闻着这股红尘味,顿时觉得妙不可言。华灯初上,火树银花,还有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冰肌玉骨,螓首蛾眉,看着她们,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活色生香。老喜每每提起人间的姑娘们的时候,喉间总有口水滑过,发出“咕嘟”的声响,他眯着原本就是一条缝隙的眼睛:“妙,妙不可言呐,小掬水。”然后他便一脸陶醉,连带着原本粗犷的声音也温润了不少,仿佛可以掐出水来,面颊飞上两片桃花,呼之欲出的绯红色。老喜是一只得道的喜鹊,因为大家都在水月镜中呆过一段时日,所以他偶尔会回水月镜来看看我们,顺便给我普及一下“凡尘”的学问。

“有吃杏花酥那么妙吗?”那时我总急急地问他。

“妙上千倍啊。”他睥睨我一眼,仿佛在嘲笑我是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精。

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待到我可以出水月镜的时候,我必定要去看看那些个姑娘是怎么个妙曼法,难道她们比杏花酥还要美味?我委实没有见过世面,来了凡间,才明白,真真妙啊。单说这芙蓉酥,就比咱们水月镜的杏花酥妙曼上了百倍,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余香满口。只是,这凡间,也委实有些麻烦,在这里,干个事情,还需要银子。幸而,我在一个满身肥肉的家伙那里拿来了一荷包的银子,现在才能坐在这拦芳阁中。

一朵白色的菡萏自一汪碧泉中袅袅生起,其实那碧泉也不过是一个池子,只是比平常的小池塘大了些,里面还能喷出一些水柱,菡萏片片花瓣层层打开,夜明珠散发着柔光,衬得这景色十分的别致。轻纱飘舞,菡萏之下水汽氤氲,逶迤而上,将眼前的精致披上了一层透明额白纱,忽的,我听见整个拦芳阁其其倒吸一口气,真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只见她素腰一摆,罗袖飘飘,鸾回凤翥,翾风回雪,桃花扇随着她翩跹的舞步婆娑而起,恍如梦境。

莲台呈妙舞,*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

曲罢,台下那些贵公子早已不能自己,面上泛着红光,瓦亮瓦亮的油渍,比之当日在水月镜中描述缓歌缦舞的老喜鹊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的半老徐娘扭着水蛇腰,一甩罗帕,“哟,各位爷,这可是我们揽芳阁的头牌涟漪呢,现在就是咱们的老规矩了,价高者得啊。”我看着,颇觉有趣,抬头细细看着人群,竟见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那探头探脑的,不是老喜鹊是谁?于是我趁着他一脸陶醉劲,悄悄欺进他的身。

“妙曼啊。”除了这句话,老喜鹊似乎不会说其他的了。

“比呢喃还要妙曼吗?”呢喃是老喜鹊的心尖尖,是一只乳鸽。

“妙曼啊。”老喜鹊莫地一惊,转过头才发现我,“小掬水,你怎的也来了,你不是跟着圣姑在梵天吗?”老喜鹊惊得双眼睁得滚圆,一不小心,就会滴溜溜地从他的眼眶中滚出来。

“我无聊地紧,那佛祖讲得我都听不懂,我可不想和他想看两生厌。”

“扑哧”我听见有人吐了一口,扭头一看,只见一大把如瀑布般的胡子,别的也没有什么特点,然而这把胡子,着实有特色,冉冉胡须及地,他这一笑,胸前的黑色瀑布也跟着一抖再抖,不知怎的,别人家的胡子要是有这般厚实,定是沉沉地往下坠,然而眼前这位的胡子竟是诡异的很,稍有风吹草动,竟是生生地往外张扬开去,比如说,他就这么咧嘴一笑,那把胡子便妙曼而舞,似要与莲台上的舞姬一比高下,定要呈现出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的姿态,然而,却是长在了一个年过了半百的魁梧男子身上,而这男子又翘着个莲花指,委实可惜了些,不若那些个姑娘的头发丝,赏心悦目。

“小掬水,这便是此间的土地了。”老喜鹊向我介绍着,还不时地偷眼望向莲花台。绝色舞姬已经除下了覆在面上的纱巾,露出凝了霜雪般的面容,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一帮猪脑肥肠的财神爷们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荡漾春心,在一边嚷嚷开了出价。我颇为惋惜地看着这位楚腰卫鬓被搂进了一个肥头大耳的野兽派的怀中。

“我们通常将现在这般的情景唤作'人间悲剧'。”老喜鹊尽职地给我普及那些我曾从通尘镜中听来的词汇。

“我只在折子戏中看过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故事,今天竟然上演的是美女配野兽,这委实太对不起看官了吧?”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眉目如画的女子,然而她却一点都没有流露出不甘,反而殷勤地直往那个肥硕的怀里靠,柔夷如水蛇般不安分地在满是肥肉的躯体上游动。

“小姑娘,那些个折子戏不过是文人骚客编织的梦,用来赚取你们这些小姑娘的眼泪水,虚幻地不堪一击。”土地的胡须飘飘,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如同一朵墨菊开得耀武扬威。

跟着老喜鹊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行走在这迢迢大道上时,我的心忽的绞痛了一下,心想,还真是怪事啊,我不过是吃得多了点,肚子撑了点,却不想心怎么生生地发疼,莫不成是胃抵住了心脏,扎上了一个口子?

捂着胸口抬头一看,只见圣姑寒着一张脸,立在街头,顿时,一阵刺骨的冷风拂面而来,把今日下肚的酒都蒸发走了,只余下一层暴汗,粘着衣服贴在背上,酸冷入骨。

我腆着脸亦步亦趋地走到圣姑面前,福了福,“圣姑,掬水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然而,圣姑却是一言不发,就这么立在我身前,让我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硬生生地佝偻着腰,站在大街正中,那打更的大哥看着我们这副诡谲的模样,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只听得他的嘀咕声,“现今真真世风日下啊,连狐狸精都敢堂而皇之跑到街上了。”

我挺想揪住他说,这些个狐狸精就是三更半夜的才方便往外头跑啊,不然,这青天白日的,一不小心漏出了尾巴,不是吓到一大片的人么。咱们做精的也有做精的规矩么。只是,圣姑在场,我如同被隔空点穴了一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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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某刀会好好加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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