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浙江农村穷苦出身,母亲出身于n市知识分子家庭,可能共同语言缺乏,确实是导致他们婚姻破裂的主因吧?但他自问,和陈静言是心有灵犀,见不到就会想,在一起更有说不完的话,管它什么门当户对?
“好了,这个我自己会考虑,不用您操心!我还有事,先会学校了。”盛桐加快脚步,朝房子里走去。
“最近有没有回去……看看你妈?”
背影一滞,但没有回答。这孩子的脚印从泳池一路穿过房子,在砂岩地面上慢慢变浅,渐渐地干了。
“董事长,他……”阿春刚巧抱着换洗衣物,从房子里赶出来。
“没事,”盛清泉裹紧浴巾,自嘲似的说,“我一直相信,小桐像他妈妈,是个天才。总有一天,他的成就会远远超过我!现在看来,这孩子脾气倒像我,拧得很啊,哈哈!”
忽然一阵大风撼动树枝,叶子纷纷飘落水面上。他那笑声显得有几分萧瑟。
“希望我们父子,能有更多时间吧。”
盛清泉望着那些落叶,嗫嚅着。
盛桐感到心烦意乱。此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给陈静言打电话。
想起她,像涓涓溪流,能浇灭他心头的无名之火。
手机没接,打到宿舍,室友说,她在小礼堂排话剧。
盛桐撂下电话,立即决定跑过大半个校园,去找陈静言。
刚出门,骤然风起,急雨说来就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水碗,一股灰尘味儿腾起。适才还在路上走着、骑着车的人们,像是玩快闪,轰的一声全闪屋檐下去了。
“快看快看,那不盛桐吗?”
“不带这样耍帅的吧?”
“失恋了?”
“少开玩笑,只有他让别人失恋的!”
男生恨恨地谈论着他,女生们痴痴地目送着他,他都浑然不觉。
雨中的世界,极喧哗又极清静,他跑着。
雨浸透了衣服,冲刷着每一个毛孔,带来一股植物的清气。他昂首挺胸,跑出了节奏,每一踢踏都在说:是她,是她,就是她!
雨势越来越大,排列成箭,兜头兜脑地射向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仍挥动手臂,如激流中行船。湿透了才最好呢,酣畅淋漓,更能了无牵挂地奔跑。
现在连鞋里都浸满了雨水,每一步都是泥泞中开出的花。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见她,非如此不可!
渐渐的,好像他只是原地踏步,沥青路面成了跑步机的传送带,沿途景物向他急速奔来,一棵树,又一棵树,一幢楼,又一幢楼。他又觉得自己成了永动机,除非迎面撞上她,否则停不下来。
“嘿哥们!”苏羽烈抱着篮球,从礼堂后排椅子上起身,拦住他。
怎么没下雨了?他神思恍惚,被拉着坐下了,甚至没去思考,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怎么淋这么一身?”苏羽烈盯着他直摇头,“要不去后台借块毛巾擦擦?”
他摇头。苏羽烈急着看舞台上的动静,也不再理会他一身狼狈。
此时的舞台,一对恋人坐在长凳上,含羞带怯,待要碰一碰手指头;另一对,正忘我地拥抱着、旋转着;还有一对大打出手,撕碎了枕头,白羽毛洒了满地。
一个身姿优美的红裙女孩飘然而过,大声吟诵着:“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越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女神啊!”苏羽烈遥遥指着那红裙女孩,“我触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