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烟的时间里,他理所当然地补全了一个看似真实完整的故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双双搬出去住之后天雷勾地火,背着长辈就私定终身了。放到几千年前又是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只不过性别要改上一改。
阮言毕竟是他们的孩子,阮叔叔了解阮言的性格,认为我是打头阵来了。
但他这回猜错了。
我说:“不是的,宝宝不知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憋了半晌的火猛然爆发,阮叔叔厉声斥道:“多大的人了,还喊什么小名!”
茶几上的烟灰缸跟着震了震,林阿姨通红的眼睛流下眼泪来,抿着嘴唇不让情绪外扩,竭力维持着身为长辈的体面。
阮言五官挑着父母精致的地方长,性子却是像他妈妈更多些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阮叔叔转过头,他已然默认了事实,向站在饭桌旁的妻子直接求证。
林阿姨也不讲话,只顾流着眼泪,扭头进了厨房里。她就连关门也是小声的,沉闷地隔开客厅的纷扰,将空间留给家里的两个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使了个小把戏,含糊地讲:“没有多久,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阮叔叔深深地看我一眼:“几个月,才几个月你就敢跟我说要照顾他一辈子。你知道你在讲什么话吗,沈律师。”
“叔叔,”我很直白地和他说,“虽然说是这几个月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个念头在我心里面藏了可不止这点时间。”
他是公职人员,平常在单位里打官腔已经够累,回到家里只想做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如今要为了儿子重拾打太极的能力,我也实在不忍和一个关系融洽的长辈弄成现在这种地步。
“我们两家的关系,您是知根知底的。我现在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也不算特别忙,任何时候都不会忽略阮言。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我知道阮言的喜好、生活习惯,十几年也没能完全避免的季节病。我们的感情,不管有没有现在这一层关系,都不会改变一丁点。
等存够首付就从现在的出租屋里搬出来,房产证上写的也只会是阮言的名字。我知道现代社会说什么都没大用处,您和林阿姨时刻监督着我……我不会欺负阮言的。”
一鼓作气说完,阮叔叔无声地盯了我很久。
他抖了抖烟盒,又点了一根,咬着过滤嘴冷冷道:“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好话歹话都给你讲了,先是谈感情,又要给资产。连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沈路,沈大律师,你这是先斩后奏,合着就是来通知我一声?”
“就你有房有车,就你对阮言有感情?我和他妈妈不能给他这些?以后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爱他?”
我很想说不是的,当然有很多人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