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黎清眼睛微微瞪大,他从没敢想过自己在那些孩子们心目中,居然是这样的定位。
不仅没有怨恨和仇视,反而是同伴吗……
“对,他们把你当做伙伴,也将自己被白付裕丢到枯嚎井中的行为视作脱离,毕竟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在这里虽然也不是很舒服,但至少不痛苦,他们也是自由的。”
黎清抿了抿唇,没有回话,而白木熙也只是摸了摸他低垂的脑袋,继续温声开口,“梨子,不要觉得是自己抢了他们的人生,因为你也是受害者。”
“身为胚胎的你不能反抗这一切,只能和他们一样痛苦的承受,你甚至比他们要熬得更久。这一点,他们很清楚,你也该想开了,好吗?”
“我明白……”黎清眼眸微垂,手无意识的揪着白木熙的袖口。
曾在地府时,他的潜意识中就不喜欢听到‘抢’这个字,原以为是自己讨厌被冤枉的感觉,但现在他才明白,这种潜意识中的情绪源自于惭愧。
他的潜意识中,自己就是抢了别人的命才能存在,即使是失忆,也无法抹去这种扎根在心底自我厌弃。
但曾经的他到底还是想不起来这种感受源起何处,只觉得那种负面情绪不好受,郁闷转化为气愤,便将气归结于那些胡乱说嘴的鬼差和罪魂们。
“说到底,我还是因他们才能诞生,我的能力和不死不灭的生命大部分都是因他们而来,所以不是他们不计较,我就能心安理得的。”
黎清说着,就朝面露不赞同的白木熙扬起一抹放松的笑,“不过,知道孩子们并不怪我,果然还是轻松多了。你继续讲啊,我想听后续。”
对上黎清的笑容,白木熙才算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对方并没完全放下,但至少他的小豹子看起来不再像过去那样自厌了。
白木熙压下心头又酸又涨的痛感,也回以一抹笑,继续开口讲述,“那些孩子想把你救醒,但不得其法,而且吞进去的血肉已经成了他们的一部分,用于修复魂体,肯定没法再吐出来。”
“直到其中一只鬼婴,由于太过心急,直接将自己的鬼气灌了进去,之后他们才意外的发现,他们的鬼气可以被你吸收。”
“之后就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的把鬼气往你体内塞……”
黎清听到这儿,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有些无语,就算鬼婴们能把鬼气都给他,可那么多鬼气,他难道不会被塞爆吗?
不过,黎清更多的还是在担心鬼婴们,“他们把鬼气给我,那他们怎么办?会散魂的……”
“别担心,他们虽然一股脑都围了上去,但是每个也都只来得及输送了几缕鬼气给你,然后你就消失了。”白木熙无奈的解释。
“消失了?”黎清微微一愣。
“对,只剩下一具空壳,没了生息,鬼气也输送不进去。”白木熙轻叹一声,“所以我当时还是晚来了一步,最初那两三个慌张路过的鬼婴就是在找你的魂魄。”
“我得知这件事以后就被鬼婴们带到了‘你’身边,但是你确实已经不在枯嚎井内了,我们和鬼婴们找了很久,可枯嚎井仿佛是无边无际的我们找不到尽头,更找不到你。”
“那个时候我也不能确定你去了哪里,但肯定没有消亡,先不说天生恶子是不死不灭的,如果你真的消亡,鬼婴们刚输送给你的鬼气肯定也会随着你一起四散,但是这种情况并没发生。”
“其实我那时候也想过地府那边,虽然并不确信天生恶子死后会不会也变成鬼,但是万事皆有可能。”
“更何况,正因为你是天生恶子,地府那边如果真的因此察觉到你的存在,很可能就会把你拘走,甚至镇压……”
黎清听到这儿,神情就有些微妙了,白木熙也同样如此,当时他的心情可谓是非常沉重,但现在…黎清在地府不仅没被镇压,而且还被封为了判官。
白木熙话音微顿,轻咳一声才继续开口,“总之,当时我们就一边寻找能去往地府的方法,一边在枯嚎井内继续试图寻找你的踪迹。”
“后来,走得时间长了,线索还没找到,鬼婴们被浑浊灵气的影响程度却日益增大,先撑不住了。”
“他们不想再失去神智,变成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我想如果是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所以就暂时停下了脚步,寻找彻底净化灵气的方法。”
“白家藏书阁内的书,我基本上都翻阅过,包括初代家主的手札,那里记载了枯嚎井的详细情况。”
黎清听到这儿,不禁抬眸看了白木熙一眼——他曾经去过白家的藏书阁,其内部的藏书上万,即便穷尽一生去钻研,恐怕也很难看完,更别说是能记住……
若换做黎清,给他时间的情况下估计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但关键是身为天生恶子的他恐怕没有白木熙那样在玄学方面的天赋,现在的他更是没有潜心背书的耐心。
不过很可惜,白木熙并没注意到自家小豹子赞赏的眼神,还在继续讲述着,“我以那些手札为基础,研究了一些时日,而鬼婴们和双尾就去帮我找枯嚎井的井口位置。”
“最后我们在井口正下方实验数次,终于画成了法阵,再以自身为‘过滤网’,启动法阵、吸纳浑浊的灵气,后续纯净的灵气就会自动排出我的魂体外,以此持续,直到将所有灵气都过滤完成为止。”
白木熙将这一切说的太过轻易,但黎清听着还是渐渐蹙起了眉头。
如果说枯嚎井是一个荒芜的独立世界,又没有特殊的标志物,那么单单是井口的位置就已经很难找了,双尾和鬼婴们应该找了很久,才敢确定准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