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笑而不语,歪着身??倚在榻上,随手拿了案上三寸来长的银壳镶碎玉护甲轻轻敲着,半晌才?开?腔。
“从前杨家只有驸马,这话我?也不说。如今嘛,我?与杨家结了两对儿女亲家,兄妹俩配了兄妹俩,打不断的同党。有些话就不能不说了。”
太夫人心头一凛,终于回过味儿来。
惠妃顿了顿,抬起右手慢条斯理的掠过长发。
“杨家的根基在杨慎矜,我?知道舅母不肯趋炎附势,向宠臣献媚讨好。然而郡公前途远大,非大表哥能相较,还?望舅母看在孙女婿份儿上多多走动些才?好。”
杨慎矜性情深沉刚毅,富有才?干,又?生得相貌堂堂,极得圣宠,只这两年服父丧,少出来露面。杨氏长房在世的长辈只剩下太夫人一个?,若论起来,郡公也是应当叫太夫人一声二婶的。杨慎矜目无?下尘,学了他?阿耶的孤臣做派,前途尽数付与圣人一身,不肯与内宫交接,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想到?自家能与杨慎矜说上话的只有大儿??杨慎怡,太夫人不免肝颤,再想到?活似道学先生的杨??矜,更添烦恼。
这三个?人若是凑在一处,啧啧,画面太美。
惠妃突如其?来的青眼,原来是着落在他?身上。
太夫人像条年迈的响尾蛇,嘶嘶抽着凉气。
“从今往后?,我?杨家上下便是娘娘的马前卒,出鞘刀。宫里宫外?,但凡有娘娘不便出面的,不好出声的,自有我?杨家一力承担。”
惠妃听了这般保证,分明并不满意,面色冷下来,长长叹气,半晌未出声。
太夫人一颗心扑扑乱跳,拿不准她意思?,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躬身对着惠妃。
惠妃待她站了片刻,方才?嫣然一笑,仿佛刚看见似的。
“这是做什么?”
她伸手拉了太夫人复又?坐下,嘴角一弯,并不肯放过她,冷然道,“舅母说岔了,杨家不是为我?,是为寿王。”
太夫人背上一层细细汗珠渗出来,惠妃这个?话意思?就深了。
她不敢细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赔着笑脸,讷讷称是。
惠妃又?晾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笑起来。
“舅母心里有数就好。”
太夫人觑了她一眼,心道,你这般千娇百媚做派,海棠春睡模样,看在郡公眼里就是个?妖妃,还?能指望他?襄助吗?
两人商议既定,惠妃纤纤玉手拂过案头簪环,挑了一对珊瑚嵌南珠并蒂海棠钗出来。
“今日来的匆忙,没预备下好东西。并蒂海棠意头好,钗又?是成对儿的,先拿它当文定,只求舅母收下。不论??衿还?是??佩,我?瞧着都极好,聘礼必不输于太??妃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