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德松了口气,此时已经决心断了这桩婚事了,又连连感激裴青临:“多亏了先生提点。”要说这沈正德别的好处没有,心大倒是真的,像楚家曾和叛臣结亲的事儿楚家捂的极严实,连本家楚姜那一房都不知道,裴青临却能了若指掌,他却也半点不疑他的身份,委实奇人了。
裴青临一招致命,却只淡然一笑,又想到沈语迟,面上渐有几分思量。
沈语迟跟沈南念谈过话之后,就被婆子领去禁足了,三天之后才知道成功和楚家退亲的消息,楚家自然不愿,但如今一无婚书二无定帖,沈家要退亲也就是说话的功夫,楚家不乐意也没法子,她知道后高兴的多吃了一大碗饭。她平日里凶名在外,哪怕是受罚禁足,却也没人敢苛待她,只是长日闷着实在无聊。
她这个当事人不能出门,但退亲之事却在沈家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动荡,头一个不愿意的就是楚姜。她计划不成,白氏的孩子没掉不说,她却被猫狠狠抓伤,如今沈语迟和楚家退亲,她等于失了一块辖制这兄妹俩的极大筹码,心里焉能不怒?
她细查之后,发现沈正德竟是和裴青临商谈之后,这才下定退亲的决心,心里当即把一腔怒火全记在裴青临头上,心里把他恨了个死,也顾不得自己温婉贤淑的人设了,铁青着脸叫他过来问话。
裴青临的心机远非这些内宅女眷可比,说了一通下来,楚姜怒火更炽,铁青着脸问了句:“我女儿的婚事,我这当家夫人做不得主,而女先生三言两语就能挑唆着公爷改了主意,我竟不知,我和先生到底谁是这府里的当家夫人了?”
这话一出就坏事了,后来这句话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一时间内宅风言风语不断,等沈语迟解了禁足的时候,谣言却全无止息,反有越传越盛的趋势。
沈语迟暂不知道此事,原身当初和楚淇情好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不少信物书信,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东西拾掇出来,打算上完课交给沈南念,再通过沈南念把信物讨要回来。
她今日拎着书包才进教室,不见裴青临上课,倒是几个女孩成群凑作一堆聊着闲话,有个三房的庶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裴先生身份不清不楚的,好像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姬妾,因为不检点才被赶了出来”
“还有还有,她狐媚手段了得,公爷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明着让她当府里的先生,实则”
退亲这事能成,裴青临帮了她大忙,沈语迟听她们非议他,心下着实不快,冷哼了声把书包重重放在桌上,一把把方才说话那人拽了起来:“你们乱嚼什么舌根呢?!既然说的这么开心,要不要跟我去父亲面前好好说说啊?!”
庶女吓得浑身瑟瑟,不敢说话,“还敢嘴贱不?”庶女慌忙摇头,她很有恶霸相地啐了下:“下回再敢乱掰扯先生的闲话就一巴掌抽死你!”
众人似乎被她的威势惊住,那个庶女眼珠子直直地看向她身后,沈幼薇想劝说,也停住了。
沈语迟也转过头去,就见裴青临走了进来。
他神色如常,只是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神色似是微动了一下。他是天生冷漠之人,既不会对别人费心,也无须被别人护着,想不到竟在沈语迟身上破了例,尽管她做的是无用功,但难得的感觉还不坏。
就这么波澜不兴地上完了课,裴青临也没呵斥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只是沈语迟禁足这十天落下不少功课,他单拎她出来补课。
沈语迟一张水嫩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哎呦,白帮裴青临说话了,恩将仇报啊这是!
裴青临假装没看见她的哭脸儿,一意指点着她功课,在她低头写字的时候,淡淡问了句:“方才为什么护着我?”
沈语迟咬着笔杆子,调侃:“你长得俊啊,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好看的人受委屈。”她又宽慰:“她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话聋子都能听出来是假的,她们指定是嫉妒你聪明又貌美。”
裴青临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沈语迟又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贴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笑:“不过我看你今年也有十九二十了吧,有姻缘了没?就算没成亲,相好总该有一个吧!”她是真的好奇,就裴青临这样的人品才貌,到底啥样的男人才能配得起她。
她的气息带着甜甜的奶香,说话的时候,一股甜香轻飘飘地拂着他的耳垂。
裴青临看了眼牢牢搭在肩上的小胖手:“没有。”
沈语迟不信:“不会吧?你可别骗我啊。”凭他这张脸,追求者应该都能填满整个东海了啊。
“确实没有。”裴青临侧过头和她对视,神情悠然:“现下最合眼的,也就只有大娘子了。”
沈语迟听到大美人看自己顺眼,龙心大悦,笑眯眯的:“哈哈哈先生这话我差点就信了,要不是你是个女的。先生再夸我两句呗?”
裴青临收回目光:“傻人有傻福,大娘子必然福泽绵长。”
沈语迟:“”
她正要挤兑回去,就见一个管事端了盘水淋淋红艳艳的荔枝来:“公爷才得了从闽南送来的三斤荔枝,特地命奴送来给先生尝个鲜。”放下荔枝就恭敬地退了。
沈语迟震惊地盯着这盘荔枝,荔枝在古代可是稀罕物,更何况是新鲜荔枝,要说这沈正德做事也够缺根弦的,才得了荔枝就特特拿来一盘子奉给裴青临,这不是让他更遭人嫉恨吗?难怪内宅流言蜚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