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将军四十来岁年纪,挺胸凸肚,倒是很有一副将军的派头,他一直悄悄地躲在众人身后,没想到祸从天上来,不禁吓了一跳道:“我?”田辟彊道:“你们陈国不是说要和我们齐国荣誉与共吗?你就去把两个狗贼的耳朵割了,咱们两国以后就是兄弟联盟。”那陈将军连连摇手道:“我不成,我不成。”田辟彊脸色一沉道:“怎么,莫非你们陈国还想私下和黑吉斯媾和吗?”陈将军见众人看他的神色不善,知道今天要是不遂了他们的愿陈国以后前途堪忧,只得咬了咬牙,拔出腰间长刀向两个黑吉斯使者走去,那两人目露恐惧之色,陈将军一不做二不休,各自割下他们一只耳朵,拿刀的手不住哆嗦,毫不像个领兵打仗的将军。田辟彊挥手命人把黑吉斯使者带下去,神色转和道:“好,陈将军大义凛然,咱们这些人都是亲眼得见了的,从此以后咱们十七国同气连枝共抗黑吉斯,若有人敢私下投降,那就是我齐国的敌人,我齐国的敌人就是女儿国赵大将军和龙剑神的敌人!”说完他冲我扮个笑脸道,“龙剑神这样你还满意吗?”说实话他的这一举动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以为这田辟彊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墙头草,想不到他如此决断干脆,把黑吉斯的使者割耳放归,从此以后就再没了转圜的余地,而且他先要乔楼桥出主意,又胁迫陈将军动手,十七国见者有份,其他那些国家也只得铁了心跟黑吉斯作对,一时我还真有点看不透他了。当下点头道:“非常满意。”“好,贵军到哪了?朕这就亲自去迎接。”我说:“还个就不劳皇上了吧,您只需传令下去叫边城打开城门就是了。”田辟彊道:“要接的,要接的。”他回头道,“诸位高邻也随朕一起去吧。”众人乱七八糟地应和着。我拱了拱手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双脚一使力稳稳地浮在了空中,田辟彊忙道:“龙剑神一路顺风。”乔楼桥道:“以往咱们说一路顺风那不过是讨个吉祥之意,对龙剑神来说可是真的要省力不少了。”旁人都跟着嘿嘿地笑,我落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亲见,这时看我像大鸟一样停在半空,神色间都隐隐有些敬畏。……我回到飞凤军中,把事情的经过跟老妈一说,老妈笑道:“咱们的龙剑神一出,十七国果然就跟黑吉斯翻脸了。”赵得力道:“大将军,这些家伙会不会变得太快了些?”老妈道:“你在担心什么?”赵得力道:“如果这是黑吉斯和十七国联合设下的奸计倒是不能不防,先把咱们骗进城去,再效仿信州那样来个偷袭……”老妈道:“十七国没有这样的胆子,也没有这样的实力,不过那个田辟彊的表现也确实奇怪。”史迪佳插口道:“以前我无意间在爷爷的房间里看过这个齐国皇帝的资料,资料上说田辟彊对待邻国是‘人诡谲,常欺诈’,好像说他狡猾得很。”史迪佳见老妈和一干大将都笑盈盈地看着她,扑闪着眼睛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李玮道:“你说得当然没错,十八国联盟的那些家伙哪个不是‘人诡谲,常欺诈’,你以为憨头能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当皇帝么?”人们都笑了起来。史迪佳这才知道自己是露了怯,十八国联盟和女儿国比邻而居,大将军自然熟知这些皇帝的品性。自己可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不禁小脸一红……老妈道:“田辟彊这个人虽然油滑狡诈,不过主持齐国这些年来倒也没什么野心,无非是爱占些小便宜,咱们这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令飞凤军取道直奔齐国。大军距齐国尚有十几里的时候,对方就不断有人来领路招呼,并且解释说田辟彊带领一干使者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未能亲至,而齐国边境城门已经大开,少量的守城官兵和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出城夹道欢迎,城内锣鼓响起,一派热烈迎接的势头。飞凤军军容整肃,缓缓入城,从齐国迎接的队伍来看,士兵们尚有些怔仲不安,百姓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神色颇为慌张,谁都明白不久之后就会迎来大陆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那就再也没有安稳日子过了。军队全部入城后老妈让部下稍事休息,天擦黑的时候田辟彊带着其他十六国的使臣终于到了,老妈急忙带了我们出营迎接,飞凤军势力再大,齐国是主我们是宾,二来田辟彊是一国之君,老妈只不过是女儿国的大臣,所以礼数不能缺了。两厢一见,老妈抱拳躬身道:“女儿国赵芳华见过齐国陛下及各国同侪。”田辟彊不等她把礼施全就赶紧扶住,笑道:“贵军远途劳顿都是为了我十八国的安危,这可使不得。”老妈开门见山道:“听说陛下已经将黑吉斯的使者惩戒之后放回,那么陛下是决心和我们女儿国一起抵抗黑吉斯了吗?”田辟彊正义凛然道:“这是自然,可笑那黑吉斯竟然扬言我们归顺之后可以只改国号,不必换王,真是欺人太甚,田辟彊愿与大将军同甘共苦休戚与共,不打退黑吉斯绝不罢休!”马菁在老妈身后低声道:“他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妈道:“黑吉斯兵马须臾就到,咱们这就商议退敌的具体事宜吧。”田辟彊道:“甚好甚好,大将军还没有用过晚膳吧,不如朕冒昧做个东,请大将军和各位使者边吃边聊。”老妈道:“正要叨扰。”宴席就摆在原来的州府衙,田辟彊在上垂首打横坐了,其余各国使者依次在下面端坐,我和老妈苏竞就坐在离田辟彊最近的地方,旁边是卫国的乔老丞相。酒菜还未上齐老妈就直接道:“陛下,不知你对这次抗击黑吉斯有何计划?”田辟彊嘻嘻一笑道:“这个嘛,朕有言在先,要打就要倾全国之力,与女儿国众志成城,各位是不是这个意思呀?”众人见他颠来倒去就是些空话套话,也都不疼不痒道:“陛下说得是,我等深表同意。”老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一会酒端了上来,田辟彊举杯道:“来,各位远道而来,朕招待不周,在这里先行赔罪。”众人纷纷举杯客气,田辟彊喝完一杯又满上端起道,“这第二杯嘛,还是要敬各位,这次共商抗黑大事,本来要按路途远近是不该在齐国的,各位能赏朕这个面子,朕谨此谢过。”众人心说十八国里你齐国国力最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也都随口道:“理应是我们谢陛下款待才是。”田辟彊敬了两杯酒,绝口不提战事,笑呵呵地扯起了闲篇,下面众人正好借坡下驴,说的都是些各国的趣闻,苦梅坐在老妈身后颇觉无聊,好几次就要离席而走,都被老妈用眼神制止了。酒过三旬,田辟彊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他的位置最是显眼,又是主人,下面的使者们见事不对,都停下筷子,乔楼桥道:“陛下何故叹息?”田辟彊嘴角撇了撇,泫然欲泣道:“朕是忽然想到,咱们这些人今天还能一起喝酒,也不知过多少时日恐怕在座有些位就再也见不着了。”乔楼桥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啊?”田辟彊道:“你想,咱们虽然名为十八国联盟,虢国已经公然叛盟,剩下的十七国其实也都是各自为政的独立国家,那黑吉斯数百万大军袭来,最先倒霉的就是朕的齐国以及赵魏燕韩等位于前线上的国家,假以时日,朕和上述列位同僚岂不是要国破人亡,怎么还能和各位喝酒?”众人脸上变色,一起看向老妈,田辟彊这是公然在打击军心啊!苦梅就要作色站起,老妈一按她,说道:“陛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咱们十八国联盟没有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