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7万齐军包括飞凤军发出了一声彻天彻地的欢呼,黑吉斯本来也在不断增派后援,待见阵地上趴满了自己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都挤作一团。我身后那个小战士满脸崇拜小心翼翼地说:“剑神,我能看看您的右手吗?”我很随意地把手递了过去,他双手捧住,细细地摩挲了一遍道:“您手上的这些茧子,都是勤学苦练的成果么?”“咳咳,这个……当然是。”他习惯性地往我另一只手上扫了一眼,忽然诧异道:“那您的左手上为什么没有?”个个击破其实关于右手是这样,我自从到了联邦大陆以后,用剑骑马拉缰绳都用右手,自然很快就起了一层老茧,完全没有别人想得那么……复杂。黑吉斯军犹疑不定,齐国和女儿国盟军欢声雷动,就在这时从对面飞快地闪出四条人影,他们一瞬而至,我隐隐感到不妙,刚要提醒城上士兵小心,葛峰已经在数十丈外朝我拍来一掌,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至,我急忙把右掌迎了上去,与此同时,铁仓、竹叶、魏无极三人也一起出手,击来的剑气分成四个波段袭来,我用尽全力地打出一股剑气,城头之上立刻发出一连串剧烈的气团爆炸,我身边的雉堞和城砖都大块大块地剥落,不少齐国士兵一声不吭地掉下城头,城上其他人也被震得呆若木鸡,竟连基本的闪躲也忘了。葛峰不等魏无极的剑气被我抵消,已发出第二波攻击,其余三人随着他的频率一字排开遥相呼应,我只靠单手抵挡顿时相形见绌,我一边拼命挥掌一边大声道:“所有人都给我下城去!快!”城头爆炸连声,士兵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跑下城楼,我脚边的城墙轰隆一声,带着无数的砖块和泥浆塌陷了下去,原来的地方被豁开了一个足可供两人穿行的大洞……四大国师不住变换方位,他们在城下一时晃到左一时晃到右,手上的剑气却是一刻不停地砸上来,我只有竭力奔跑跟上他们的步伐,否则整条城墙势必要被他们的掌力打垮,饶是如此,城头在我们五人的剑气荡涤下就像一道泥沙垒就的土墙经受着暴风雨的冲击,人们眼看着它一寸寸矮下去,却一筹莫展。葛峰等人从北边的城墙起一直打到城门这才收手,站在一箭地之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却不说什么,待了片刻之后便隐没在兵丛之中,黑吉斯士兵个个耀武扬威大声鼓噪,好像在嘲笑我们一样,但是也不再攻城,很快收了兵。我右手酸麻不已,忍不住愤愤骂道:“这四个老王八蛋!”苏竞走上道:“四大国师这是在向我们示威。”束州城墙经过这次劫难以后变得千疮百孔,雉堞被打得呈现犬牙交错的形状,不断有泥土石块簌簌落下,最严重的是靠近城门地方的墙体上裂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像是开了一只巨眼,望之触目惊心。原本青石筑就的城墙瞬间就变成了危墙,别说防御千军万马,那样子看起来就算给人踹上一脚都随时有可能倒塌——束州已经是明确守不住了!田辟彊呆呆无语,良久才苦笑道:“朕本来没打算一城不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说话的工夫,城墙仍在不住塌陷,此一役被石头崩得头破血流的都只能算是小伤,有的士兵掉到城下,一时不死呻吟不已,还有的被飞起的墙砖压住,身子给压成了两截还在呼救,惨况不可名状,强弱逆转全在一瞬间,想不到易地而处,四大国师给盟军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我看着士兵们凄惶的脸色,越想越怒,冷丁跃到半空,大声道:“我给你们报仇去!”苏竞一把没拉住我,急忙道:“小龙,别逞强。”我阴着脸催动剑气来到黑吉斯营盘正上方,也不管下面是什么,手掌大开着朝下面罩了下去,澎湃的剑气就像一只被撑满的大水袋,落地之后先是“砰”的一声,随后四散炸开,被激起的尘土最后才慢慢浮上,黑吉斯军顿时人叫马嘶一阵大乱,我快速在天际飘动,一边不住往下连连挥掌,几十里的黑吉斯大营渐渐沸腾,就像是一窝被惊扰了的蚂蚁。我厉声道:“秦义武、葛峰、魏无极,你们给我出来!”四大国师循着我的剑气飘然而至,见我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他们的兵营居然并不理会,只是负手站在一边静静观望,直到我把下面一片空地拍成了一个大坑,葛峰这才道:“龙剑神的这口气也该出了吧?再不停手我等就要不客气了。”我怒道:“爷爷怕你们?”说着照四人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掌,葛峰做个手势,四人一起出手,两股巨大的剑气在空中对撞,迎面而来的劲风把我带得一个失足,险些掉下去。我心里一寒,明显感觉到手上和一脚一腿上的剑气逐渐在向丹田奔流,刚才那一趔趄就是预兆,长此以往,我不但剑气会不断减弱,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说不定哪会就会掉下去……葛峰见我不再动手,说道:“龙剑神,经过这一役,老衲可要旧事重提了,如你所见,就算有剑神镇守,对守城士兵来说未必是好事,你我一起罢手如何?”我咂摸咂摸嘴道:“你们四个剑圣换我们两个剑神,我总觉得有点吃亏。”铁仓道:“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你总斤斤计较干什么?”我说:“本来行价是一两银子买四斤猪肉,现在你要我出二两,我当然觉得亏!”葛峰也不理会我话里的讥讽用意,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时机,如果贵府上有人急等着这四斤猪肉救命,龙剑神只怕也不能不买吧?”“什么意思?”葛峰道:“我们四人每人都有单独攻城略地的本事,苏竞重伤未愈,龙剑神孤掌难鸣,你每次只能守一城,这样算下来还是你占的利处多些。”我咬牙道:“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我想杀你们的人可不一定非得等到你们攻城的时候。”葛峰道:“这样的话我们四人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四个分别出手,所杀的人不见得就比你少,况且十七国联盟是守方,每破一城力量就弱一分,你每去大杀一场我们就连破四城,到最后你未必能杀光我们,十七国却迟早有一天要被吃光,拼人头的话,我们黑吉斯又怕谁来?”我:“……”葛峰又缓缓道:“依老夫看,龙剑神也并非残刻好杀之人,我们四个也不是屠夫杀手,大家只是想法不同,又何必累及无辜?照龙剑神的说法,你我只能展开杀人竞赛,岂不是像小孩子的赌气行径?”葛峰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心知道理并不错,剑神剑圣这种存在在常规战争中实在不能寻常视之,相互制衡在所难免,倘若青玄剑在还能多一分力量,可惜也落在了史府,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多伤人命,这样下去终非了局,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等苏竞伤好以后再看情况,目前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我说:“只要我不出手,你们四个也能保证不暗中捣鬼吗?”葛峰道:“这是自然。”“好,我可以下一个承诺,自今以后黑吉斯和十七国联盟的事我不再插手,你们也不许染指,否则大家只好拼个鱼死网破。”我故意没提洪烈帝国的名字,是话里留了个小小的圈套,因为如果洪烈帝国也加入攻城的队伍,十七国无论在军心上还是实力上肯定都不足以应付,那时我也只好跟这个昔日盟友大打出手。葛峰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说:“那就多谢了,龙剑神能顺应天意,于你于我都有莫大的好处。”我不再多说,返身飞往束州,就在黑吉斯和束州之间,洪烈军扎下营盘,和前两者呈三足鼎立之势,也不知统帅是谁,我叹了口气,一路疾行,在登上束州城头的时候还是险些绊倒,这也是我急着离开黑吉斯大营的原因之一——我的剑气此刻正如从前那样渐渐归回丹田,在我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微弱得几乎支撑不起我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