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瑞见何家贤出声解围,满身酒气稍微醒了点,往前走了一步,坐在床沿上,将盖头揭了下来,就见一张浓脂重粉的脸,香气扑鼻。
他凑近瞧了几眼,喝醉了酒视线是花的,凝神盯着她唇边一粒糕饼屑,心念一动,就凑过去唇想舔掉,却扑鼻闻到一股廉价的脂粉香,立刻嫌恶的一皱眉头:“去洗了!”
何家贤正等着温语柔句还抚慰一下紧张的心情,她方才酝酿了许久,才帮喜娘开口解围,天知道方其瑞居然脾气这样暴躁……
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她顺从站起身来,满屋子都是礼品,红烛等,洗脸架子倒是有一个,却也是大红漆的,唯独没有水。
杵着干什么?方其瑞见她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正要开口呵斥,却瞥见她一脸迷茫和局促不安,心里就软了几分。
“纹桃,纹桃……”方其瑞提高音量,大声叫着,立即便有个穿着湖绿色对襟褂子,圆脸大眼的姑娘推门进来。
“带少奶奶去净房,洗脸。”
被叫做纹桃的姑娘诧异的看了何家贤一眼,有些疑惑,却没有说出来,只低头称是:“少奶奶这边。”
何家贤便知道方其瑞是个心细的,只一句话便解了她的难处,顺从地跟着纹桃出了门。左边有一个隔间,便是净房,里面置着水盆,再往里间是大木桶,恭桶一类。
便细细打了水洗了脸,待取布巾擦时,一旁早有手捧着干爽的递过来。
何家贤先是一愣,后知道这是服侍的,也不推辞,接过擦干净了,才又对镜整理了发饰,正要往屋里去,纹桃笑着说道:“二奶奶还是就在这里把环钗卸了回去歇息吧。”
“不是还有合卺酒没有喝?”何家贤疑惑道,这些都是成亲的必经步骤,徐氏是交待了又交待的,每一步该守哪样的规矩,告诫她一点儿都错不得。让人看笑话事小,误了吉祥的兆头事大。
“二少爷已经歇着了。”纹桃言简意赅的提醒道,又问道:“二奶奶服侍的人呢?怎么一个也没见着?”
何家贤随口就说道:“我没服侍的人。”
“那方才是少奶奶一个人待在新房?”习俗上是礼成后由自家陪嫁的丫鬟陪新娘在新房,若是穷人家则是姑嫂等人。偏何家贤没有陪嫁的丫鬟,方家又是大户不兴姑嫂陪嫁,因此两不沾边。
纹桃脸上就带了一抹促狭的笑意,低头不让何家贤看见,待收敛了才对着外头扯着嗓子喊道:“春杏,还不快过来服侍二奶奶。”
即时便有一个细长脸尖下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来,额头还带着汗珠:“纹桃姐姐。”
纹桃便叮嘱了她几句,又说道:“二少爷那里不能没有人服侍,我且过去,你好生儿的服侍着少奶奶,别出一点儿错……仔细明儿个罚你不许吃饭。”
春杏便立时严峻起来,小模样认真地十分可爱。
轻手轻脚帮何家贤卸了珠钗,才问道:“少奶奶是回房休息,还是有别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