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了,&rdo;梅格雷呻吟着说,&ldo;我懂得这一套:&lso;有一些人由于这个或者那个理由,不适合于社会上任何一个阶级。他们根本不能适应,要不,你要是愿意这么说的话,他们不健全。就是他们提供了我们所说的罪犯,所以他们必须被安置在一个他自己的阶级内。&rso;……就是这一套,对不对?我们以前听过许多回了……结论:&lso;废除监狱,多盖些医院。&rso;&rdo;
教授只是恼火地看了一眼,作为回答。
&ldo;原来你就那么讲了三刻钟,用引人注意的例子来证明你的论点。你援引洛姆布洛索和许多别人的著作,援引弗洛伊德的话作结束语。&rdo;
他看看他的表,对那排作为听众坐着的人说:&ldo;我必须请你们再等几分钟。&rdo;
这个时刻是留给一个孩子发出嚎叫的。她妈妈神经正紧张,摇着她,使她安静下来。这不管用,她爸爸把她抱到他的膝盖上,好言好语地哄她。这也不管用,于是他拧她的胳膊。
你不得不望着阿内伊和贝彻中间那张空椅子才认识到,归根结蒂,正在进行一件严肃的事情。
虽然在当时‐‐那不是一件极平凡的事情吗?贝彻那张健康然而漂亮得没有吸引力的脸值得她惹的那一切麻烦吗?
暗淡而微弱的灯光有揭露赤裸裸的真相的优点,破坏了通常掩饰真相的光彩和魅力。灯光在贝彻的身上发挥了很显著的作用。没有吸引力的漂亮,对不对?简直还算不上。那么,她凭什么当上这出戏里的明星呢?说得粗鲁点,她有两样东西,而且只有两样东西:两个滚圆、丰满、好看的乳房,她的蓝绸上衣正好显示出乳房的线条,使那两个乳房更有诱惑力了。十八岁的姑娘的乳房,稍微一颤动,看来就好像生命在抖动。
同她隔开不远,是波平加太太,她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十八岁上,都没有那样的乳房。波平加太太穿着一层层丧服,显示出来的不是审美观念很差,而是压根儿没有审美观念。
阿内伊呢,皮包骨头,相貌丑陋,胸脯扁平,她唯一有趣为地方是叫人莫测高深。
波平加不幸遇到了贝彻,波平加这个快活人儿,这个回家落户得太早的海员,他对世界上的种种美好的乐趣仍然未能忘情。他真的看过贝彻的脸和她那双没有神采的、瓷蓝色的眼睛吗?要是看过的话,他当然没有看到眼睛后面,没有看到她的铁钩,她随时准备用那个铁钩钩住任何能带她到别的地方去的男人‐‐不管什么地方,只要离开德尔夫齐尔就行。
他只向其余的人瞟了一眼。他的眼光确实一直逗留在那个年轻、富于诱惑力和柔软的身子上……
至于维南德斯太太,她简直不能称作女人。只是个妈妈!只是个主妇!她在给她的小姑娘擤鼻子,小姑娘的眼泪渐渐干了。
&ldo;你要我待在这儿吗?&rdo;让&iddot;杜克洛在讲台上问。
&ldo;请待着。&rdo;
接着梅格雷走到皮伊佩卡姆普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个格罗宁根侦探同奥斯廷后来出去了一会儿。
另一个房间里,人们在玩弹子戏,每隔几秒钟,可以听到象牙球啪嗒的声音。
在演讲的房间里,这会儿气氛压抑得叫人难以忍受。有点像降神会。人人都估计有什么离奇的事情要发生。除了阿内伊以外,人人都被吓住了。她突然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说:&ldo;我真不明白,这一切会有什么结果……这是……这是……&rdo;
&ldo;是时候了,&rdo;梅格雷短短地插嘴说。&ldo;喂!巴伦斯在哪儿?&rdo;
探长刚才完全把那个练习生忘了。他发现科内利于斯同其他人分开得远远的,背靠在墙上。
&ldo;你干吗不坐在你该坐的位子上?&rdo;
&ldo;你刚才说我们得待在那天黄昏的老地方……&rdo;
他的眼光神经质地这儿看一眼,那儿看一眼。他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ldo;……那天夜晚,我跟我那些船上的同学都买的五毛钱的座位。&rdo;
梅格雷不再注意他,去打开一扇门,这扇门通往一个正对着街道的门廊,人们可以从这扇门进进出出,用不着经过咖啡馆。他向外面瞟了一眼。
原来聚集在那儿的人似乎大多数已经散去了,因为在黑暗中只看到三、四个人影儿。
他向房间里转过身来,说:&ldo;我猜想演讲一结束,人们围着讲台祝贺演讲人……&rdo;
没有人回答,可是这话足以勾起人们对那个场面的回忆。全场闹哄哄,椅子磨擦着地板,大量听众慢腾腾地、络绎不绝地从出口处走出去,而比较显赫的人聚集在讲台周围,同教授握手,祝贺他的成功……房间慢慢地空了……最后一伙人终于也向门口走去了……巴伦斯加入波平加一家人……
&ldo;你现在可以下来了,杜克洛先生。&rdo;
人人都站起身来,可是站着一动也不动,拿不准要他们干什么。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梅格雷。阿内伊和贝彻,虽然几乎并肩站着,都不理睬对方。
维南德斯抱着小的那个女孩。
&ldo;这边请。&rdo;
他们开始向门口走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