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当时跟她说话吗?&rdo;
&ldo;说过,不过,也许……我记得说的是:&lso;我希望孔拉德别再喝了,要不,他要过量了。&rso;&rdo;
正好在维南德斯一家人走出去,前门关上的时候,梅格雷走到过道上。厨房里灯光明亮,干净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水在煤气灶上沸腾。阿内伊正在揭开茶壶盖。
&ldo;别费事烧什么茶了。&rdo;
阿内伊盯着梅格雷的眼睛看。他们单独在一起。
&ldo;你干吗要我去拿那顶帽子?&rdo;她问。
&ldo;那没什么……来吧……&rdo;
客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挪动。
&ldo;我们得听整整一宿这个音乐吗?&rso;让&iddot;杜克洛觉得他一定要抗议了,说。
&ldo;也许……还有一个人我想见一见,就是那个女佣人。&rdo;
波平加太太望着阿内伊,阿内伊回答:&ldo;她睡了……她总是九点上床。&rdo;
&ldo;我知道了。好吧,告诉她下楼来一下……她用不着费手脚换衣服的。&rdo;接着他用开始的时候所用的同样平静、单调的声音重复着说,&ldo;当时你在跟孔拉德跳舞,贝彻……在那个角落里,他们在一本正经地谈论……有个人知道将要发生一件凶杀案……有个人知道这是波平加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黄昏……&rdo;
头顶上有响声。脚步声,接着是三楼什么地方传来关门声,三楼只是个阁楼。接下来是比较密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最后,阿内伊走进房间,那个女佣人在过道上转悠。
&ldo;进来,&rdo;梅格雷吼叫,&ldo;哪一个去跟她说进来,别害怕。&rdo;
她长着一张大扁脸和难以形容的相貌。尽管睡眼蒙胧,她显出一副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她仅仅在她那件长得碰到脚的睡衣外面罩了一件大衣。她的头发乱蓬蓬。
梅格雷又一次请教授承担译员的任务。
&ldo;问她是不是波平加的情妇。&rdo;
波平加太太带着痛苦的表情扭过头去。这个问题翻译过去了。那个姑娘摇摇头。
&ldo;再问她……不行!问她她的男主人是不是甜言蜜语地哄她……&rdo;
又一次使劲的否认。
&ldo;告诉她,要是不说真话的话,她会被送去坐牢。我们来谈谈细节。他吻过她吗?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他进去过吗?&rdo;
这一回的回答是突然热泪滚滚。
&ldo;我从来没有干过一件错事,&rdo;那个穿着睡衣的女佣人辩护说,&ldo;我从来没有干过……我保证……&rdo;
杜克洛实在不喜欢这个工作,可是他翻译她说的话。阿内伊撅起嘴,盯着那个女佣人看。
&ldo;现在回到第一个问题上来:她是他的情妇吗?&rdo;
可是那个姑娘没法再连贯地说话。她流泪,她号陶大哭,她抗议。她解释和恳求宽恕。※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ldo;我想她不是,&rdo;教授最后说,&ldo;他跟她单独待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到厨房里去,跟她动手动脚闹着玩‐‐用胳膊搂住她的腰,吻她,尽干这种事儿。有一回,她在穿衣服,他闯进她的房间去。他常常偷偷摸摸地给她巧克力……不过,根据我所能理解的她的话,没有超过这个范围……&rdo;
&ldo;她可以回去睡了。&rdo;
那个姑娘上楼去了,他们听着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脚步声没有在三楼停止,而是传来一阵阵闹声,因为她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显然在搬东西。梅格雷向阿内伊转过身去,说:&ldo;劳驾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好不好?&rdo;
不久,阿内伊来报告了:&ldo;她马上要离开这幢房子。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因为她怎么也没法再看我姐姐的脸了。她要到格罗宁根或者别的地方去,永远不再回到德尔夫齐尔来。&rdo;
接着阿内伊用恶狠狠的声调加了一句:&ldo;我想这就是你所需要的!&rdo;
这黄昏实在难挨。时间晚了。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声音宣布节目结束:
我们的节目到此结束。晚安,太太们,晚安,小姐们;晚安,先生们……
突然静寂。然后,隐隐约约地从寂静中传来另一个电台的轻微的音乐声。突然,声音变响了。
梅格雷用一个利索的动作关掉收音机,现在是寂静无声了,一种几乎是透骨的寂静。贝彻不再哽咽了,可是她的脸仍然埋在两只手拿中。
&ldo;我想当时谈话还在继续进行吧?&rdo;梅格雷向,他的声音听起来挺累。
没有人回答。人人的脸上都显出紧张的神情。
&ldo;我必须为这个叫人厌烦的黄昏抱歉……&rdo;梅格雷一边说,一边向波平加太太转过身去,&ldo;不过,别忘了你丈夫当时还活着……他在这个房间里谈笑风生……也许他喝了第二杯白兰地?&rdo;
&ldo;可不是。&rdo;
&ldo;他当时已经是个被判处了死刑的人‐‐这你知道吗?……被一个注视着他的人判处了死刑……而这会儿在这儿的其他人都隐瞒着他们知道的情况,这样就使他们成为同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