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夏晴天中午的阳光总是这样,直白而又猛烈,特别是天气好的时候,如果人从暗处突然走到阳光下,眼前会猛地看到金se的小光圈。
萧尧和小舅何亚东从楼道里出来,就被阳光晃得眼前一片发白,忙将右手放到了眉上,扭头看了眼小舅何亚东,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副墨镜架在鼻梁上。
何亚军也看到外甥的动作,打趣道:“手干嘛呢,装孙悟空啊!”
听了小舅何亚东的话,萧尧无语的白了眼他,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痛是吧,你摘了眼镜试试,”然后又好奇的问道:“哪儿弄得眼镜,刚刚在屋里也没看到你拿着呢?”
“进屋让我扔鞋柜上面了,”何亚东眉毛一挑,下颌往他停车的地方一扬,“开车有不戴墨镜的嘛?”
“嘁,”萧尧手一挥,没再搭理何亚东。
“哈哈!”看到萧尧吃瘪的表情,何亚东哈哈大笑,拉着他往自己的车旁走去。
何亚东开车拉着萧尧出了小区后,往东行驶了五分钟左右,顺着外环路往北驶去。
过了四中路口,大概能有三四分钟的样子,何亚东车子往西拐进一条巷子里,萧尧对于这条巷子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在千禧年后这里就变成了住宅小区,但现在,这里依旧是除了码头边上那条江鱼街,临江县最出名的美食街,虽然街道里的饭店店面门脸都有些破落,但各店拿手菜的味道绝对是一流的。
何亚东将车停在“八家子”全羊馆的门前空地上,两人刚下车,一辆丰田皇冠轿车从萧尧这面靠过来。萧尧吓了一跳,皇冠车停稳,一个二十七八岁,满脸戾气的光头青年从驾驶位下了车,眼神蔑视的看了眼何亚东的捷达车,伸手把后车门打开,一个大约四十岁出头,脸瘦长,肤se有些苍白的男人伸腿从车上下了来。
下车的男子眼神坚定,身上透着一丝冷淡,当他下车后,之前下车的那个一脸戾气的青年马上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
“大哥,就这儿,”光头青年手指着“八家子”全羊馆的牌匾,“老火头家的羊汤,”光头青年伸出大拇指,“临江县这个!”
那个被光头称作大哥的人挥了下手,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道:“走吧!”
沙哑男人领着光头往店里走去,何亚军和萧尧也紧随其后,进到饭店里面,全羊馆特有的一股子羊膻味扑面而来。
此时饭馆里已经很是热闹了,几个服务员在大厅里来回穿梭着,何亚东领着萧尧来到吧台,问清楚了谷老二所在的包间,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饭店二楼的218间门前。
推门进去后,萧尧意外的发现,之前停车时候碰到的那两个也在包间里。
“亚东来了!”
大鼻子小眼睛,梳着偏分头,腆着蛤蟆肚的谷明善起身招呼着何亚东入座。看到何亚东身旁的萧尧,抬手指着萧尧,好奇的问何亚东道:“这小兄弟是谁啊?”
“我姐家孩子,”何亚东笑着拍了拍萧尧的肩膀,“小尧,叫谷叔叔!”
“谷叔叔,你好!”萧尧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萧尧第一眼看到这个被小舅称为谷老二的人,对他的印象就不好。
“哦,二姐家小子呀,都这么大了!”谷明善咧着大嘴,抖着两腮上的肥肉笑着说道,还伸手拍萧尧的肩膀,被萧尧错步躲开。
等到何亚东和萧尧坐下,抬手示意桌上的另两位,“这两位是?“
谷明善马上介绍起同桌的另两个人给何亚东认识,“亚东,这是市里丰茂建设集团的老板邵一伟,这是咱们县里的能人张彦,”然后又给二人介绍何亚东道:“这是我哥们何亚东,同我一样,也是领一帮泥腿子干分包的……”
何亚东因为听谷明善说邵一伟是市里集团公司的大老板,忙起身,伸出双手,笑着说道:“邵总,幸会幸会……”
邵一伟并没有因为何亚东是个小包工头而冷落他,也很有气度的站起身来和何亚东我了握了握手,冷漠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幸会,何先生。”
等到何亚东和邵一伟重新落座后,谷明善又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忙人,能凑到一桌吃饭也是缘分,本来市里水利局的严副局长也要过来,但临时有事耽搁,不能过来了,”然后对邵一伟身旁的张彦笑着说道:“丫头,你是临江的地主,这家店什么好吃,你该最清楚,今天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嘞!”张彦听到谷明善的话也没客气,拿起桌上的菜单就看了起来。
这时谷明善又对一旁坐着不吭声的萧尧说道,“大外甥,你看看你愿意吃啥,和你张哥说,别不好意思……”
萧尧点了点头,心想这谷明善也算是个人物,整个一桌人让他几句话就全照顾到了,随后目光就注意起坐在邵一伟旁边正和服务员点菜的张彦来。
对于张彦这个人,萧尧虽然今天才头一次见面,但对临江县“丫头”的大名可算是早有耳闻了,之前在网吧帮刘轩吓唬穆迪等人的时候,他自己还谎称给眼前这个人打过电话。
只是从前世遂久闻大名却和他从未有过什么交际,甚至萧尧除了知道“丫头”这个诨号以外,都没见过这个人。
今天萧尧才将印象里的“丫头”和眼前的张彦重合在了一起,他发现,这个有着八三年严打最小“枪粪”(本该枪毙却活下来的人)称号的人和他印象中“丫头”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在萧尧的记忆里,“丫头”在临江县虽然恶名显著,但1983年、1996年、2004年三次严打他都没伤到皮毛,反倒在2000年承包了临江县的客运站,摇身一变成了临江县的客运站站长,再往后包工程、倒卖煤炭,发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