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过一则报道,说是有人感觉自己脑袋上有东西在爬,很痒,于是抓得头破血流,可还是痒,最后把脑袋剖开,才知道是肿瘤。而自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克洛伊盯着玻璃窗夹层里的火花想。她是明知有颗瘤子,还嫌人家过于明晃晃大剌剌,巴不得再多几层表皮真皮将它裹得严严实实,即使作痒也要按耐下去,神经质地自我催眠自我说服——
打住,她改变交通工具是因为直升机又吵又不舒服,不是想延长回去的时间更方便把自己扔进牛角尖的。
克洛伊在纽约呆了两周,隔几天就会跟弗莱打电话讲她觉得有意思的事,譬如她和旺达在公交车上赌一位报纸遮住大半张脸的美人是男是女,红外成像验证是男美人后,旺达一脸认知增加的表情多么好笑;
旺达作为东道主居然要她拖着才去宽街听了第一场音乐剧,散场后她们俩成功随着人流堵到几位主演,女主角小姐发现旺达盯着自己的皮裤时扬起唇角伸手拍了拍,周围所有人尖叫起哄,旺达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纽约的安全程度还挺高,这么多天以来旺达做的最有难度的事是用混沌魔法扶住了大吊车吊臂下差点砸到周围店铺的电线桩;
然后她们在路过哈德逊河的时候突发奇想,跑去阿迪朗达克公园看云泪湖,得出它一点都不像天空的眼泪的结论;
旺达用了点魔法使她们两人间正常音量说话就能相互听到,但她故意在尼亚加拉瀑布巨大的轰鸣声里大声吼着问雷神说话的声音是不是跟这个瀑布一个效果,把旺达震得趔趄,又因为周围都是游客所以没被旺达报复性按进瀑布里。
弗莱听得很认真,为自家小姐由衷高兴的同时发挥管家式幽默点评几句,更让克洛伊乐不可支、锤着床大笑。
如果不是收到了认识很久的网友妹妹发来信息,问有没有空去米德韦机场接她,克洛伊可能会在纽约呆得更久。
她确实没让弗莱以外的人知道她在哪里,父亲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离开了半个月,跟学校里的朋友最多交换过手机号,主流的脸书推特她一个都不玩,虽然和网友妹妹互关了油管频道,但她从不上传自己生活相关的东西,哪怕是路边的树也一样,更不要说旅游定位……所以对方默认她宅家是完全没问题的,是她自己没考虑周全而已。
想通这一点后,克洛伊相当无谓地和旺达告别,躺在私人飞机里看着飘忽不定的云朵昏昏欲睡。
克洛伊在广场角落里买了两袋冰激凌,拎起一袋拍散就往嘴里倒,结果被凉意刺激得忍不住鼓了鼓脸颊。还没走上机场等候大厅的台阶,就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反复念叨,“深绿色外套,浅蓝色牛仔裤,拿着冰激凌…呃…深绿色,牛仔裤…"
她捕捉到第一遍“深绿色外套”时就抬起头来,准确地看向对方的所在——
一位穿着宽松可爱的小姑娘,一头棕发在哥谭为数不多的好天气下熠熠生光,手指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小姑娘对此毫无察觉,仍在认认真真地和走过的每个人做比对,“牛仔裤…外套和冰激凌…”
“冰激凌在这里,”克洛伊感觉自己不出声的话,对方说不定会在这儿人肉检索一整天,“再不来拿就要融化了喔。”
小姑娘精神一振,拖起行李箱就往前冲,她跑了几步又突然松手,抱脸虫一样扑向克洛伊。克洛伊迅速把冰激凌转移到一只手上,空出右手托住对方转圈的同时伸脚勾了一下滑过来的行李箱,防止它滑远了或者撞到别人。
“克洛伊——”棕头发的女孩子高兴极了,甜甜蜜蜜地拖长了尾音。
“是我,梅珀,欢迎来到哥谭。”
“谢谢,”梅珀从她身上落地,接过冰激凌随手拍了拍,冰激凌发出清脆酥散的声音,“啊哈!听起来就很好吃,它是不是在你买过的所有冰激凌中排第一名?”
克洛伊正略带警惕地以眼神检阅周遭环境,听到梅珀的话语,下意识回了句“不是”。
梅珀发出小狗狗一样失落的“啊嗷…”,这让克洛伊忍不住揉揉对方的头发,“我的意思是,它不是最好吃的,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一起去尝试?以及,你有预订酒店吗?”
“我弟弟说最好见到你之后再决定住哪里,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三千个真的,真的好想第一次出远门住酒店哦,所以我还是订了一天的……”
这番话的功夫,梅珀已经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冰激凌——没有人,甚至当事人克洛伊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一一正用着脸部肌肉把空纸袋固定在鼻子上,“嘿、克洛伊,看这个,我是长鼻怪!!”
克洛伊忍俊不禁,梅珀哈哈大笑,笑到纸袋掉下来又手忙脚乱地去接。
路过的人里十个会有两到三个回头看她们一眼。毕竟是机场嘛,那两三个肯定不是哥谭本地人。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