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堵住了耳朵,眼泪就留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似乎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在拉扯她。
可她却只觉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大。
“阿姐”
“放开我!”邓节忍不住嘶喊,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邓节!”
“邓节!”
邓节听清了,好似不是邓盛的声音,她停止了挣扎,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一双熟悉的狭长的眼睛。
夜太黑了,她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脸。
赵翊并没有松开她手腕的意思,道:“你做噩梦了”
邓节一把将手抽了出来,她太用力了,赵翊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明显一怔。
邓节挣脱开,便又将脸埋在了双膝上。
赵翊的手掌摸上她的额头,眉头一皱说:“你发烧了。”
邓节却又是向旁边一躲,并不理会他,将他晾晒在了一边。
赵翊这次眼里却有不悦,冷声道:“你使什么性子。”
邓节也似没听见。
赵翊瞥她一眼,起身将油灯点了,皱着眉对门外的士兵道:“将大夫……”
“不必了”邓节开了口,赵翊回头看她,只见她仍将头埋在怀里,缩在床榻的角落里,黑发垂在身侧。
赵翊已是十分不耐。
过了许久,邓节说:“太尉大人杀了我吧。”
赵翊一怔,皱眉道:“你说什么胡话。”
邓节抬头凝视他,慢慢地说:“太尉大人若是不杀我,就请放我回江东去。”
她的眼睛实在是浑浊,没有一丝光亮。
赵翊走到她身侧,蓦地,将被褥给她裹上,淡淡地问道:“为何要回江东去,可是我待你不好?”
邓节没有回答,赵翊的指腹轻轻摸过她的脸颊,拭去了一滴泪水,道:“还是夫人想家了,若是夫人想家了,可以请来几个江东的伶人……”
“太尉大人不觉得累吗?”邓节忽然打断了他,她将他的手推开,一字一句地道:“太尉大人您不觉得累吗,我都已经累了。”
她说:“太尉大人您其实心里不是很高兴的吗?”
赵翊终于不再装了,换了脸,冷冷地道:“是,我是高兴,高兴邓盛死的恰是时候,我甚至在想,这是上天助我。”他略做停顿,而后冷笑道:“但是你也别忘了,是你们先动的手,是你的弟弟言而无信,暗中与刘昭结盟,他若是不用兵北上,不狩猎柴桑,他会被人暗杀吗?”
赵翊冷笑,道:“你便是恨我,可与我又有何干系?你弟弟不是我动手杀的,况且你弟弟的命是命,我前方几万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我兖州数十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伸手按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望着她的眼睛,道:“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他的眼睛阴沉而又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