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儿,此次阿姊观星夜黄云变幻,主次颠乱,乃是局势难测之像,便急急替你卜了一卦。
刘幽州此次除贼,凶多吉少,极易遇险,你还是不要跟着掺和了。”
一个面容姣好的美妇人,身着素衫,白袜白履,面目淡然,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坐在堂前的蒲团之上。
“阿姊,这……”名叫该儿的男子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你,不信阿姊?”
“不不不,阿姊的本事我自然相信,可如今主公他已经兴兵十万,且大多是我幽州的锐士,如此兵锋恐怕连公孙瓒和袁绍合兵都难以抵挡……”
“你,还是不信。”妇人摇摇头,“罢了,想去便去吧,富贵险中求,男儿家也应当搏个功业名声的。”
长姐如母,这男子跪在地上,朝妇人行了子女拜父母之礼,而后转身离去。
妇人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信手从案上拈来一柱香。只见她右手指尖在香的顶端处轻轻一碰,那支香竟然自己就燃烧了起来。
“若是该儿你真有什么不测,阿姊会替你报仇的。”
……
“赵别驾,您快请。”
一士兵将那男子迎入了军营之中。
赵该快步于营中行走,不多时便走到了大帐前。议事时辰未至,他只能听到其中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传出。
“公孙伯圭,就像是一条会吃人的鱼。”
这是刘虞的声音。
“这些年啊,他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滑,越来越抓不住了……”
赵该听着刘虞的描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有多少人能比幽州人更了解公孙瓒的威势。
如果说在幽州一直以来便是武从公孙文从刘,而刘虞还能在官阶和声望上较为占优,那么在年前,公孙瓒以两万幽州兵马大败三十万黄巾贼寇,并且成功收编七万降卒,则一举将这个局面改变、逆转。
那一战,当真是让整个河北乃至天下震动。
那时的公孙瓒,锋芒毕露。他的兵锋所指,即便是得到冀州的袁绍也不敢轻撄其锋,甚至还主动将自个儿佩戴的渤海太守印交给他的从弟公孙范,以此来讨好公孙瓒。
虽然在不久后的界桥之战中,公孙瓒和麾下精锐白马义从被袁绍先登营打得大败,但是青州大部分地区以及幽州全境,仍然在公孙瓒的控制之下。
“此次我之兴兵的确有些贸然,不过能有如此成效乃是殊为惊喜。”刘虞声音中有遮掩不住的得意。
“天下何人不知,主公您管理幽州,对内善待百姓,对外宽恕夷狄,使得幽州在这饥荒战乱遍地的时代里得以民生安定,较为富足,州郡上下、内外表里是一片赞誉。
这几年来,从各地来我幽州避难的登记百姓足足有百多万人,这些都是主公您功绩最好的彰显了!”
“此乃某职责所在,分内之事耳。”刘虞淡笑,配合着他朴素的衣着,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名士之风,
“属下又听前军来报,公孙瓒劫了我们钱粮还不知足,又派出大军追杀鲜卑族人,自己只带千余亲卫率先返回。这正是天赐良机,要主公您斩杀公孙瓒,还我幽州太平!”
“只可惜,又要花力气调和那些异族了。
公孙伯圭统兵打仗胜我远矣,的确颇有才干,可惜他德名有亏,性格暴戾。老夫至今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于用杀戮的手段和血流成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须知,仇恨只会化作仇恨,杀戮也只能平添杀戮……”
刘虞轻叹一声,随后又道:“以杀止杀?这样只会激起无穷的敌视,唯有用真心去对待,去理解,才能真正使边界安宁啊!”
“主公之思虑,公孙匹夫又怎能窥到。待今日毕全功于此,逸愿亲自用那匹夫头颅去安抚异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