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扬听到她的话,绷紧的青筋缓缓平复。
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整个人眼前一黑,便彻底昏过去了。
彭老上前,单手扣住他的脉搏处,语气不疾不徐:“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
纪轻舟悬着的心再度放下去。
等叫来了照顾他的护士,两人又默默去为这次受伤的其他士兵处理伤势。
“老彭,老刘家的女婿怎么样了?”
曾老刚为一个被地雷碎片炸伤肩膀的士兵处理好伤口。
看到彭老和纪轻舟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命算是保住了,就是腿……”
彭老叹了口气,眼底的伤感快要冒出来。
两个老朋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身上感受对顾飞扬的可惜和同情。
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凭他的功绩,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最让人同情的还是刘参谋长,短短两天时间,他先后失去了女儿、儿子,最看好的女婿也被炸断了一条腿。
他心中的痛苦和心酸,是旁人不能懂的。
甚至作为指挥官,他连抒发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立刻投身进战斗当中。
曾老不自觉摸向胸前的小兜,里面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让他的目光越发黯淡悲凉。
直到将所有的伤员都处理好,他才犹豫着走进指挥部的帐篷中。
刘参谋长刚部署好战略,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强打的精神才如泄洪般坍塌。
他满面沧桑的坐下,本来锐利锋芒的双眼,此刻却只剩下浑浊木讷。
他空洞地望着前面的一点,眼前浮现出儿子临走时行礼的画面。
刘参谋长眼眶的泪无声滑落,这一幕恰好落在走进来的曾老眼中,令人看的十分心碎。
曾老默默地蹭掉眼泪,走到他身后,从胸口的小兜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工牌,递到他面前。
“老刘,这是我在来的时候,从奕夏的战友手里拿到的,现在交给你。”
刘参谋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看着那块沾着女儿鲜血的工牌。
他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在挣扎了很长时间后,才接过来,牢牢地捂在心口的位置。
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子弹穿透身体都没哭过。
现在却攥着女儿的工牌,哭成泪人。
人到老年,还要承受丧子之痛,简直比活生生剜去他的心还要让人痛彻心扉。
看着老战友哭红了双眼,曾老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老刘,孩子们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保护战友,不惜牺牲自己,你该为孩子们感到骄傲,他们是英雄,是咱们的骄傲。”
“咱们都要撑住,要亲手将敌人赶出去,要打得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再打咱们国家的主意,我想这也是孩子们最想看到的。”
他抬起手,深深搭在老战友的肩上。
刘参谋长将女儿的工牌攥进手心中,被划出血口子也不肯松开。
“放心吧!仗还没打完,我不会倒下去的。”
说这句话时,刘参谋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说完后,他才缓缓松开手,将女儿的工牌别在自己的胸口。
他要带着儿女的份,一起将敌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