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来寻他的,能寻得到他的,都不会是常人,而所患之病,必然也是世人口中的神医都难以医治的。
纵然他的医术极高,不必每次都用上&ldo;画鬓如霜&rdo;,可是终有需要动用的时候。
那一次,他刚欲入藏风楼闭关,便有人带着她的消息前来求医。
我一眼便看出那人的病非&ldo;画鬓如霜&rdo;不能治,极力的阻止,可还是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取走了装金针的玉匣。
一直死死的守在门外,半步都不敢离开,待到他终于出来了,我的心疼得连呼吸都不能。
他的唇色青白,额上鬓间,冷汗涔涔。
我下意识的上前想要伸手扶他,他却只是疏离的一挥手,避了开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我的手,温度冰冷得可以冻伤人心。
我终是没能忍住心中剧烈翻涌着的疼痛,落下泪来:&ldo;公子,你为什么还要施针,你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rdo;
他的眸光没有了平日的清绝冷寒,却显出几分淡淡的郁悒优柔,明明那么疼,藏得却那么深,然后,微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异常好看,犹如冰雪初融,润泽新梅。
他是那样清绝冷寂的男子,我跟在他身边已有十余年,可是我见过他笑起来的次数寥寥无几,而这屈指可数的每一次,却都与她有关。
后来她走了,他的笑容也跟着走了,如今重见,风华更甚,之因为多添了一抹艳色--血染轻唇。
我的手足冰凉,他不要我搀扶,拒绝任何人靠近,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那样惊艳又飘忽的淡淡笑意,开了口,眼光,静静的投在雪天之外某个未知的地方。
他的声音温柔而惨痛,他说,我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我浑身巨震,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我知道人在痛极的时候意识会出现混乱,但他的眼神确实那样清醒,然而他在清醒的时候,却又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青衫血袖,踏梅缓行,终于,慢慢的倒了下去,落雪无声。
那一次,他得到的消息,是关于她与南朝三皇子的,盛世婚典。
番外关于苏修缅2
他喜欢海棠。
若耶溪畔那一片郁密的海棠花林,是他最爱停留的地方,曾经,他与她一道,引了溪中的清水浇灌。
后来她走了,满树缤纷的花影仿佛也失了颜色,他一个人久久的立着,那一袭淡墨青衫幻化成一个寂寥的孤影。
除了若耶溪畔,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清漪园,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推窗望去,有她亲手种下的几株梅树。
他常常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如同,守着整个冬天的寂寞。
那一日天色回暖,雪后初晴,窗外几枝寒梅凝香。
我送药过去,如今她走了,他服药的时候也不用再避讳,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并没有多想,推门而入,却见他正对着面前的画卷出神,身侧的笔,墨汁已干。
听得响动,他极快的收起画卷,揉于掌心,然后微一蕴力,那画纸便化作了虚无。
我神色如常的将药端给他,没有告诉他其实我已经看见了,就像没有告诉他,只有越是珍重,才会毁得越是如此决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