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谟突然笑了笑,自嘲地说:“我也不要自我安慰了,说什么到长安来学习中原文化,其实我跟那高昌的大王子一样是被赶出来的。说起来我还是阿爹最喜欢的儿子,可是我阿娘只是个妃子,她是回纥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而可敦来自回纥最大的部落,娘家势力很大,连阿爹都不能不让她三分,因为阿爹喜欢我,可敦和她生的二王子一直把我看成眼中钉,怕我将来争夺汗位。阿爹担心他们会暗中下手除掉我,为了安全把我送到了长安,说是待几年,谁知道这几年是多久。”
耶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发牢骚了,你总比我好。至少你还是自愿来长安学习的王子,我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有家不让回,我是有家回不得,都只能流落在异国他乡。”
我叹道:“不要比了,我们都一样。”
阿谟挥了挥手,仿佛甩掉了什么东西,嚷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高兴点,来,喝酒,喝酒。”
酒继续喝着,可是再也无法恢复先前的欢乐气氛。连喝了几碗酒之后,阿谟有了醉意,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开始唱起歌来,歌声充满了思乡的抑郁和哀伤,再看看阿谟,他的眼睛里已经浮上了一层水汽。
耶诺也跟着唱了一首,这是我们屈月将士在外出征时唱的歌,歌中的勇士杀敌无数,自己也身受重伤,临死前想起心上的姑娘,唱起了这首充满了眷恋和忧伤的歌。我也跟着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不停地流眼泪。
我们几个思乡的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唱歌,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我是醉了,我记得耶诺把我背上马车,带回了他的侯府,然后把我放到一张床上,我大约一倒下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却躺在东宫里自己寝殿的床上,我的头本来就晕,这一下更晕了。我使劲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在耶诺那里,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叫唤古丽,她立刻进来了,我问她:“我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喝了酒以后我是在耶诺那里,是我记错了吗?”
她说:“公主没有记错,是太子亲自到王子那里把你接回来的。”
原来是李琰干的,我急忙问道:“他跟耶诺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王子喝醉了,叫都叫不醒。”
“我呢?”
“公主一样叫不醒,是太子把你抱上马车带回来的。”她踌躇了一下,又说,“太子问我你和哪些人在一起喝酒,他听说有阿谟王子的时候很生气,把茶杯都摔了。”
我惊讶地说:“我不过和阿谟在一起喝了几碗酒,他至于这样吗?中原男人真小气。他要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气死也是他自找的。”
我决定以后要多出去跟别的男人一起喝酒,他气得忍无可忍,说不定就会废了我,把我赶回西域。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