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觉得不可思议,&rdo;女子视清白比性命还重,这家人已经从咱们这里拿了不少,竟为了多拿点钱财,不惜污了自家女儿的清白。看刚才那架势,竟是要闹得尽人皆知。&ldo;
&rdo;左右不过是想多讹点钱。&ldo;沈池道,&rdo;穷怕了的人家,生死线上打过滚,知道有了钱便能活命。什么女子清白,仁义道德,跟性命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了。&ldo;
重阳低头想了会儿,道,&rdo;跟平日的经义教导大不同。&ldo;
沈池笑道,&rdo;经义上说的典故,多半是舍生取义,慷慨赴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这世间的众生百态,有善的,有恶的,更多的却是善恶并存的。若我们只是普通借宿,临行送出几十个铜板,或许农家便老老实实收了钱了事。我们打赏得太过慷慨,反倒叫农家把我们当作了肥羊。正所谓升米恩,斗米反倒成了仇。倾力助人,最后反倒招人怨恨。陛下多见识见识,这次私服出京就值得了。&rdo;
重阳沉思不语。
到了天明,众人又吃了两顿干粮,喝的白水,重阳的新鲜劲儿过了,渐渐觉得嘴巴里没滋味,这天下午路过一个大镇,便要早早的停下休息。
铁战便找了间镇子上不大不小的客栈,定下四间客房。
连赶了几天路,舟车劳顿,沈池累得很了,叫韩铮守在门外,店家送进了浴桶皂角,好好的梳洗了一次。
重阳用过晚膳,早早歇下了。但这几日的见闻对他刺激极大,在床上翻来覆去,竟睡不着。他便起身寻沈池说话。
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池正拿了本书在床上靠着。听见门开的声音,沈池应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微笑道,&ldo;公子来了。&rdo;
她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着,没有扎起来,湿漉漉从肩头垂下来,直垂到腰间。
重阳走近,坐到她床边,仔细看了几眼,惊讶道,&ldo;脸上的大|麻子怎么没了?&rdo;
沈池笑道,&ldo;蘸了颜料点在脸上的,有点发痒,便洗掉了。明日赶路之前再点上。&rdo;
重阳又细细看了几回,道,&ldo;还是没有大|麻子好看。&ldo;
沈池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旁边却有人咳了一声,冷淡道,&rdo;天色这么晚了,公子过来何事?&ldo;
重阳这才发觉韩铮也在房里。
他换了身玄色衣衫,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边,也拿了本书看着。就像个沉默的影子,无声无息守护在夜色里。
重阳被韩铮问得噎了一下。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找沈池说说话。
不知怎么的,重阳竟有些恼怒,转头对沈池道,&ldo;朕找沈先生说话。闲杂人等退开。&rdo;
沈池见他把皇帝的自称摆了出来,便对韩铮道,&ldo;这里的酒不错,虽不如望鹤楼的浮罗春,但滋味软绵甜香,也差不了多少。你不妨去找铁战喝几杯。&rdo;
韩铮皱着眉道,&ldo;他留在这里不妨事?&rdo;
沈池笑道,&ldo;自然是不妨事的。&rdo;
韩铮见重阳转头瞪着他,目光大不善,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沈池。沈池摆了摆手,示意真的无事。
韩铮便起身把两扇房门大开,走了出去。
重阳立刻过去,当着韩铮的面砰的关了门,回来坐在床边,鼻子在沈池肩头嗅了嗅,&ldo;今天又是用的什么香?&rdo;
沈池道,&ldo;刚才听见有人当街叫卖栀子花,臣便遣韩铮去买了几支,沐浴的时候洒在浴桶里。气味淡的很,没想到陛下还是闻出来了。&rdo;
重阳道,&ldo;你身上的香气变了,我自然是闻得出的。&rdo;
沈池笑眯眯看了他一眼,心想,狗鼻子。嘴上当然不敢说。便问道,&ldo;陛下所来何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