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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宫人跪伏在地上道，&ldo;回万岁爷的话，已经换过三次药了，正要换第四回。现在的情形已经比白天好了许多，不过实在瘀伤得厉害，只怕还要两三日才能消肿。&rdo;

重阳道，&ldo;药给我。&rdo;坐到卧榻边，待宫人拧了毛巾擦净脸上的药膏，重阳挑了些半透明的膏药，亲手敷在沈池的脸上。

沈池白天受了一场惊吓，虽用了安息香，梦里还是睡得不甚安稳。重阳的药还没有敷完，她轻微地动了动，翻了个身。

灯火映在那张沉静安睡的脸上，重阳定定看了片刻，不知不觉，敷药的手指，落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轻轻描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回过神来，急忙移开了手指，又挑起好大一坨药膏。眼角看看左右，东暖阁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重阳将药厚厚地敷在沈池的两边脸颊上，擦干净了手，重新坐下来。

灯火映在少年皇帝的脸上，烛光变幻莫定，重阳神色复杂。

如今这局面，大婚势在必行。

&ldo;阿迟。阿迟。&rdo;

重阳喃喃叫了两声，低下头去，额头抵在沈池的肩膀。

傍晚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沉，倦人归家，倦鸟回巢。

吴大用太监下了值，哼着小曲儿绕着太平湖走了半圈儿，渐渐走到靠宫墙的这边，觑着左右无人，敲了敲宫墙。

宫墙另一边也传来了回敲声音，两长三短。

吴大用将一个小铜管儿塞进了墙洞里，哼着小曲儿走远了。

宫墙另一边坐着的小太监用两个手指伸进墙洞，把小铜管儿捏出来，收进了袖子里。这是个专职伺候宫里禽鸟的花鸟太监，身边鸟笼子就有七八个。他从怀里倒了点粟米在手掌上，仰头对着空中盘旋的鸽子群打了声呼哨，就有一只鸽子俯冲下来，落在他肩头。

片刻之后，这只鸽子腾空而起，穿越层层宫墙，又穿过百姓万家灯火，来到一处深宅大院，在重重叠叠的屋檐下找到了主人。

华永廷坐在窗前，取下鸽子脚上绑缚的铜管，把里面细细卷起的一管纸倒出来，道，&ldo;殿下，吴公公那边来消息了。&ldo;

殷季走过来几步，随手拿过来，展开看了一遍，放蜡烛上烧了。

&ldo;讲的还是慈庆宫早上的事。跟吉利儿那边的消息差不多。两边比照一下，应该是真的了。&rdo;

华永廷叹了一声，&ldo;大好的机会，竟被他混回了乾清宫。此次放虎归山，实在可惜。&rdo;

殷季揉了揉眉间，心里也颇郁闷，嘴上却道，&ldo;失了这次，还有下次。我那位侄儿正是年轻莽撞的年纪，这次私服出宫，下次不定还有什么事等着。华先生且宽心，我们不妨以株待兔，徐徐图之。&ldo;

华永廷赞道，&ldo;殿下&lso;以株待兔，徐徐图之&rso;八字，说得极妙。&rdo;想了想，又道，&ldo;这次乾清宫那位能顺利回去，无非倚仗着沈迟和铁战两人，一文一武，在旁边助力。沈迟事先跟朝廷告了假，倒寻不到他什么错处；铁战无故离开羽林卫半个月，正是机会把他拉下来。&rdo;

殷季点头赞是。

华永廷想起外省的人马，随即道，&ldo;在外面搜寻的封地护卫司人手，还是撤回去为好。&rdo;

殷季道，&ldo;下午已经加急传令给崔正道了。&rdo;

华永廷沉吟半晌，有些不放心，&ldo;事情重大，臣从未见过崔指挥使……此人行事妥善么？&rdo;

&ldo;华先生放心，崔正道素日行事极谨慎的，否则本王也不会单单留他在河南封地。再说，这次放出去的人手都披了京营的皮，便是被有心人看到一二，也查不到我们头上。&rdo;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朝堂上的大小事，华永廷看天色已晚，跟殷季告退，去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