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予‐‐&ldo;
&rdo;且慢!&rdo;方栋开口。
他走上一步,慢吞吞地道,&rdo;殿下熟读史书,应当知道,历朝历代皇帝禅让,除了退位诏书之外,还需要一样重要事物。两样齐备,退位让贤,才算是名至实归。&rdo;
他的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在场的其他几人立刻省悟过来。礼部尚书齐孟小声提醒道,&ldo;殿下,传国玉玺。&rdo;
重阳抬头看方栋,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露出冷笑来。
殷季也笑了。笑得很舒畅。
&ldo;荣广益,请传国玉玺。&rdo;
容广益大步过来,单膝跪倒,献上了锦盒。
端王深吸口气,缓缓打开了锦盒的盖,露出黄色绸缎中静静躺着的古朴玉玺。
方四寸,纽交五龙。
他的手指摩梭着玉质顶端,对着众人翻开玉玺,在众多火把的映照下,露出八个古朴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康。
一阵夜风吹过庭院,满地败落的枝叶纷飞。案几后面坐着的重阳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直不起腰。
方栋眉头大皱。
他这皇帝外甥平时看起来精明,怎么大事关头,就连传国玉玺也被人轻易拿了去!
端王哈哈大笑,啪的收起锦盒,递给吴大用。
&ldo;找个妥帖地方,收好了!明天早朝带去朝上,当着群臣的面验玺。&rdo;
吴大用抹着眼泪,嘴里念着皇恩浩荡,点了十几个亲兵贴身护送着,亲自抱着传国玉玺,坐在景阳宫另一处偏殿里,目不转睛地守着了。
端王志得意满,背着手,踱到少年皇帝身边,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重阳的肩膀。&ldo;皇侄,看走了眼,用错了人,都是常事。何必如何挂怀。焦致儿那狗奴才对不起皇侄,三叔替你出气。那奴才已经在黄泉下谢罪了。&rdo;
重阳冷淡地道,&ldo;是么?甚好。&rdo;
端王的嘴角噙着笑,&ldo;如今传国玉玺找到了,四位朝廷重臣也在这里了。皇侄,你的退位诏书,可以写了。&rdo;
一脸病容的少年皇帝,脸上闪过愠怒羞恼。他强自支撑着提笔写了两个字,突然又趴在案几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殷季起先冷眼看着,咳到后来,也有点怕他的大侄子气怒攻心,生生把自己咳死了,他亲自过去,降尊纡贵地帮大侄子顺气。
重阳缓过气来,用力挥开他的手,摊开黄绢,执笔蘸墨,缓缓写下第一行字。
&ldo;予闻皇天之命不于常,惟归于德。&ldo;
皇城值更的铜铃声隐约又在远处响起,回荡在黑夜里,四更了。
轰轰‐‐
又是几声连续沉闷巨响,不知为什么,这次的轰鸣声极巨大,仿佛在耳边响起似的,几乎震破了耳膜。头顶的梧桐树簌簌不停颤抖,树枝树叶落了满地。宫门外的几个亲兵猝不及防,跌在地上。
景阳宫的庭院里,端王身子一歪,几乎倒下,急忙用手去扶案几,勉强站稳了。他蓦然转身,惊疑不定,望着皇城门外乍然升起的红光。梧桐树上的尉迟廉霍然坐起身来。
&ldo;怎么回事!&rdo;端王喝道。
尉迟廉从树枝上轻飘飘地落地,俯下身,耳朵贴在地上,听了片刻,起身道,&ldo;殿下,宫门外面闹腾得挺大,许多人往这边来了。殿下要不要派人手去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