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君王倾心以对,双目交汇时,眼中的恋慕光芒,熠熠生辉。
如果回到了现代,重阳会是她的男朋友。
两个人只看今朝,不想明日,肆意挥洒欢笑青春。
直到再也拖不下去,必须谈婚论嫁的时候,一拍两散,和平分手。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一身一家族的生死荣辱,系于君王一念之间。
妻妾成群,雨露均沾。
十二楼上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无论是哪条,都足以让她放弃重阳,做她的夫君。
除夕那夜,重阳明明已经放手了。
没想到后来却出了这么个大乱子。
没想到这个大乱子之后,重阳却又不愿意放手了。
皇帝寝宫里撞见温泽,轻易断了她的江南美梦。
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从此锁入深宫,过起等待承恩的日子了。
沈池心乱如麻。
&ldo;沈老弟,沈老弟。&rdo;
吴慎之醉醺醺的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ldo;想什么呢…魂兮,嗝,归来!&rdo;
沈池回过神来,想起今天赴约之前,在重阳面前的承诺。
&ldo;吴兄,杨兄弟,今儿还是在下做东罢。&rdo;她微微一笑,&ldo;再过几日,在下就要南下淮安,以后山高路远,只怕要许多年才能相见了。&rdo;
吴慎之确实喝多了,晕晕乎乎反应不过来,倒是杨钧一愣。&ldo;为何?&rdo;
沈池回答,&ldo;在下上了请辞奏折,陛下已经允了。&rdo;
杨钧愕然半日,&ldo;令尊‐‐沈太师难道没有拦着?&rdo;
&ldo;家父和在下一起请辞的。&rdo;沈池轻松地道,&ldo;过几日一道回淮安老家去。&rdo;
杨钧难以置信,说不出话来,已经醉倒在桌上的章玉衡却突然抬起头,大笑道,&ldo;去得好!好!&rdo;随即扑通一下,玉山倾倒。也不知道耳朵确实听到了,还是梦里含混的醉话。
沈棠哪里愿意请辞。
他的致仕折子,是被沈池软硬兼施,逼着写的。
她跟太师老爹说,&ldo;父亲不写也可以。女儿停了所有的药,就现在这把嗓音,跟着父亲上朝去。&rdo;
沈棠铁青着脸坐着。两人僵持了许久,沈池放缓了声音,劝道,&ldo;女儿冒名顶替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趁现在无人追究,退了罢。父亲退了,沈家还有旭儿呢。&rdo;
她最后说,&ldo;母亲当年宁愿自尽,也不曾把父亲的事捅出来。她如有在天之灵,女儿觉得,比起诰命的虚名,她更希望父亲经常去她坟上看看,跟她说说话。&rdo;
望鹤楼上,一时酒足饭饱,该说的说完了,该喝的也喝得差不多了。
章玉衡醉倒在桌上,鼾声大作。吴慎之筷子敲着酒杯,长歌当哭。还剩两个清醒的,并肩站在窗前,扶着雕花窗棂,凭栏远眺。
望鹤楼还是同一个望鹤楼。东家还是同一个东家。温家依旧还是入了股。
但是掌柜的早已换人了。
窖藏的几坛葡萄酒私酿,也早就在前几轮大肆搜查的时候打碎了。
世事就是这样,百转千回,看起来还是跟原来一样,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身处的这个二楼雅间,就是当年温泽试探她所在的同一个雅间。
当年提在雪白墙上的两句题诗,因为没有写完,被各方士子踊跃接龙续写,无意中反而名声大噪。掌柜的特意做了个碧笼纱网,遮在那两句题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