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的少女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前,纤细的身子羸弱极了,她像是被他吓到,只垂着头不敢吭声。
他不由低了声音:“是不敢生我的气么,毕竟解药在我的手中,你怕我出尔反尔。”
虞雪坠紧张摇头:“没有,我怎会生您的气呢。大人喂我毒药是权宜之计,我相信大人是守信之人,不会不给我解药的。”
她说得颇为小心翼翼。
谢无晏抬手压了压唇角的燎泡,半晌,挑了下眉,道:“那你可真是心胸宽广。”
虞雪坠无视他的动作,乖乖巧巧垂下眼眸。
马车中复又安静下来,谢无晏双手抱臂,不再搭理她了。
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瞧着他又阖上了眼,便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铜炉前。
车上的铜炉很小,里面烧着耐燃的红萝炭,气息温暖。虞雪坠将手放在上面取暖,丝毫未将方才的对话放在心上。
不管谢无晏将她当作为了解药不得不做小伏低之辈,还是将她当作心甘情愿侍奉他之人,她都不在意。
因为无论哪一种,他都不会对她生疑。
她刻意的贴心照料,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至于他怎么想她……随他的便。
她只要他的信任,她要他顺顺利利带她去金家。
大世家内里错综复杂,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寻人,她随他一起入金家,才方便借他的势。
……
下午,马车过商州。一入商州,照风匆匆去请郎中,但他连请了几位,都对谢无晏的高热束手无策。
要想医治,只能让谢无晏这般撑着去金家。
照风抹了把脸,朝虞雪坠拱手道:“大人的毒拖不得,我们得快些前往金家,此行路上必然舟车劳顿,大人就劳烦姑娘了。”
虞雪坠巴不得他们快点到达金家。
她马上就要登帝了,她也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不劳烦,大人的身体重要。”她温声道。
照风朝她感激一笑,匆匆离去。
他们并未在商州停留多久,短暂休整两个时辰,便继续上路了。
谢无晏烧得面容雪白,唇色泛紫。照风和钟离不敢多耽搁,一行人马不停歇,连夜赶路,在虞雪坠被摇得晕头晃脑、快要散架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洛城。
金家人之前收到飞鸽传信,早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前来接应的是个青年郎君,穿着一身锦缎圆领棉袍,生得细眉细眼,一看见他们,大老远就开始躬身行礼,热情道:“谢大都督,您可算来了!”
青年是金家家主独子,单名一个纳字。待马车近身,金纳迅速带着众人就地叩拜。
乌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地,照风挥着鞭子急道:“跪什么跪,还不快快带我们进城!”
“是是是。”金纳迎头被训了一顿,他匆忙起身,满地的人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乌泱泱的人群呼啦啦让出一条道,马车飞速驶入城中。
虞雪坠透过垂帘,看着外面的一切。
这个金纳,她也是认识的。上一世驱除瘟疫,就是他带着一众金家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她对金家大行封赏,金家扬名天下,金纳也因此在民间博了一个“在世神医”的美名,大疫结束后没多久,他就坐上了金家家主之位。
身为帝王,虞雪坠惯来很是惜才,但不知为何,她两世都不怎么喜欢这位“在世神医”。
金纳在前面匆匆带路,很快到达了金家大宅。
金家家主金咏德早侯在了正门之外,他年逾五十,亦穿着一身华美锦缎,面容不见一丝风霜。作为偌大家族的家主,金咏德沉稳老练,也极会看眼色,远远看着照风面色焦灼,他快步迎上来,二话不说攀上马车,撩开垂帘一跪,抬手给谢无晏诊起脉来。
“大都督脉象虚浮,危矣。”他朝外面喊道,“快去将医堂所有医师喊来!”
外面仆侍领命,四散奔去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