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长孙家这门亲,实非我愿,但我又不得不如此。”那些陈年往事他此刻只想一吐为快,好让她尽快解开误会:
“当时我带着阿雁回到长安,但圣上不准他进宫也不让他入族谱,除非我答应娶长孙苾月。阿雁是我的儿子,我理应给他应有的名份,这既是阿瑶的遗愿,也是我身为父亲的责任,再加上母亲突然病重,所以我妥协了,虽然这样做,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但我不这样做,你更加不会原谅我吧。”
“我让阿雁顺利进了秦王府,但起先那几个月我真的无法接受他,因为我始终觉得这是个意外,是个错误,我很少去看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感到懊恼和悔恨。但可能终究是血浓于水吧,再加上你的几次‘胡闹’,让他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后来我便慢慢接受他了。”
他抬起头,澄澈的眸子直视她:“阿璃,我做错了吗?如果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阿璃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的心情极其复杂,既感动又震惊,既理解又无奈。如果这是错的,她也不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只是可怜阿姐,那是他们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歉疚了。
因此,她也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心意确实比她想象的还要久远,那自己对他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他三番两次的舍命相救开始,还是从他日常处处关心妥帖的细枝末节中萌发,是被他在军营中所展现的才识和胸襟所折服,还是在初次照顾他时便被他的与众不同所吸引?
她不知道,他就像绵绵春雨,一丝一丝,一滴一滴,日久天长浸润着她那颗坚硬、冰冷、干涸的心田,直到现在,那颗心逐渐变得柔软、温暖、包容。
“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好了,现在终于可以说给你听了。”世民心满意足。
“对了,你上次非要回长安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非要见殿下到底因为什么事?有什么是他能知道但却不能向我说的?”
阿璃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意,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长孙苾月现在在兰园?”
世民想了想,道:“有所猜测,但没有确切的证据。”
“是真的,因为元吉在兰园见过她了。”她把上次元吉说的事向他说了一遍,道:“但他把苾月当成了我,并以此为要挟,要我偷取内书房的账册和信件,所以我才急着想向太子问个清楚并请他制止元吉。”
“原来如此,”世民叹了一声,“此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处理吧。为了这些事,我们之间生出了多少嫌隙与误会,现在说开了也好,我们彼此坦诚,今后这些事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嗯。”阿璃乖巧的点点头。
这时,怀安进来回禀:“医郎到了。”
徐太医是隋朝时期就留任在东都宫中有名的御医了,他把着阿璃腕侧的脉,测了又测,表情凝重,搞得世民和阿璃两人忧心忡忡,世民正要开口询问,徐太医刚好罢了手,拱手道:“恭喜大王,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真的吗。”世民按着阿璃又惊又喜。
“千真万确,只是。。。。。。”
“只是什么?”阿璃担忧问道。
世民向徐太医打了个眼色,徐太医会意,便道:“只是王妃的身子有些弱,还需好好调养。我先下去开几副方子吧。”
“徐太医请。”
世民拉起阿璃的手,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阿璃,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次不但收复了洛阳,击败了窦建德,现在,我又有嫡子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也许是个女儿呢。”阿璃眨着眼柔声道。
“女儿也没有关系,我们再接再厉。”他伏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下,你再也跑不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外面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怀安几次在门口转了又转,阿璃便说自己困了要休息一会儿。
世民来到外间,徐太医果然正等着他,只听他直言道:“大王,恕在下无能,王妃的脉象很是不稳,只怕胎儿保不住,若一定要保住胎儿,等到月份大些时,胎儿倒是能想办法取出,但孕妇会很危险。”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世民沉沉的跌坐下去,他高兴还不到一刻钟,就被这徐太医浇了一头凉水。
想想也是,这两个多月以来,阿璃先是做噩梦、被元吉要挟,整天魂不守舍,后来又因为自己被擒、唐夏交战的事忧思多虑,这身体怎么会好,脉象怎么会稳?
“徐太医,请你再想想办法。”世民一脸恳求。
徐太医摇头道:“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胎儿,还请大王尽快抉择,我好开方子,否则再拖下去,两个都危险。”
“先保大人,孩子以后还有机会。”世民当机立断,虽然这是他与阿璃的第一个孩子,他实在舍不得。
“难说。”徐太医这次的头摇得更厉害,“经过此遭,以王妃的体质,以后要再受孕只怕很难。”
“那。。。。。。”
世民无法做出决择,这是他的嫡子,也许还是唯一的嫡子,他怎能就这么放弃,但是,若不放弃,阿璃就会有危险,他不能让阿璃再有任何危险。
“大王,”这时郑国之前投降的杨庆将军上前道:“我家中倒是有一位良医,尤擅妇儿内症,家母患心悸之症之年,多方求医问药都无甚效果,但这几年经他症治之后,却好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请他过来看看,多一个人也多一个法子。”
“他现在在哪儿?”世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洛阳,我现在就差人去叫。”
“不。”世民摆手道:“不必急在一时,明日我们一起回洛阳。”他这次本来就是来接阿璃回洛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