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希望你生儿育女延续血脉,可你休妻之后却一直不肯再娶,即便将来你弟弟膝下有子,而你却无后,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乃三罪。”
李安被黑脸汉子体无完肤地训斥了一通,明知自己理亏,可为了挽回脸面强装镇定地辩解道:“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从古至今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也是担心九泉之下的爹娘看到我们兄弟不和会伤心,所以才会这样,现在怎么反过来说我不孝呢?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天下就没有为了衣服去手足的道理。世间家庭不和多为妻子不贤,也就是因为贤良淑德的女子实在太少,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再娶。
再说了我兄弟的儿子和我的儿子身上流的都是一样的血脉,谁来延续血脉又有什么区别?”
黑脸男子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枉你还是个读书人,难道连怎么浅薄的道理都不懂吗?郑庄公纵容弟弟段,事后几百年哪个君子不说他孝悌的表面下掩盖的都是虚伪?反观周公为匡扶社稷诛杀兄弟管蔡,世人谁不夸他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你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应该见过断臂之人吧?那你可曾见过那个人不穿衣服?倘若张氏因为被你休弃一时想不开有个好歹,你这辈子岂能安心?”黑脸汉子的话句句都如一把尖刀刺入李安的心里,一时间说得他毫无反驳之力。
黑脸汉子见他无言以对便继续说道:“刚才你说你兄弟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这话简直就是大错特错,爹娘生下你们兄弟,难道就是为了含饴弄孙吗?他们想要的是子孙繁茂,如果什么事都让你弟弟来做,当年爹娘又何必生你?再说了,万一你弟弟将来没有为李家生下一男半女,到时候又该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李家在你们这代手中断子绝孙吗?”
有些事情李安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以前的他只是不愿去面对而已,如今被黑脸汉子毫无掩饰地一一指出,李安涨红着脸无言以对,站起身连连求饶道:“兄台不要再说了,在下知道错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要懂得知错改改才行?”黑脸汉子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安,继续说道:“既然李兄已经知晓错误,那将来可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将妻子接回来重修旧好,还是再娶新妻?”李安想到妻子一脸的苦笑,叹息道:“自从将妻子送回娘家后,我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情况,说不定人家早已改嫁他人谈何重修旧好?另娶新妻,我也从来没有想过。”
黑脸汉子说道:“既然如此正好,在下家中还有位小妹尚未出嫁,她美丽端庄,贤良淑德,最重要的就是小妹仰慕兄台已久,不知李兄是否愿意?”听到此话李安顿时就傻了眼,他甚至一度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还义愤填膺地训斥自己,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怎么一转脸又要将妹妹许配给他,黑脸汉子的突然转变让李安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疑惑地问道:“你我萍水相逢,怎么就只见过一面就要将令妹许配给我?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兄台可能有所不知,在下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实在高攀不起令妹。”
黑脸汉子听后却说:“虽说李兄有些迂腐,但人品却非常不错。我们家比较看重品德,至于所谓的门当户对从来不在考虑范围。我这么说李兄可以放心了吧?现在就跟我回家如何?”还不等李安回答,黑脸汉子就命身边的随从将他搀扶上马。
途中李安询问黑脸汉子的名字,汉子称自己姓胡,名奎,父亲是浏阳县的县令。一路上胡奎等人快马加鞭一直走到傍晚才赶到地方,只见面前是一座大宅院,门楼大高,庭院幽深,几人刚停下马就见从大门里面跑出去七八名家丁,有人负责牵马,有人负责接过几人的行李,剩余几人则是负责将他们迎接进去。
胡奎将李安请进院内,转身对身旁的家丁说道:“快去启禀老夫人,就说我把薄情郎给带回来了。”
“薄情郎!”听到这三个字李安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不明白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敢多问,只能跟在胡奎的身后继续前行。
在沧州境内的恒安镇上住着一位名叫李安的书生,此人家境不错,在当时也算是小康家庭,父母也是这样,李平从小被父母给惯坏了,不仅对哥哥极不尊重,而且凡事都喜欢占哥哥的便宜。
尽管如此,身为哥哥的李安还是一味地选择原谅和袒护这个弟弟,因为他总是觉得弟弟年纪还小,之所以这样就是一时糊涂,等年纪稍大一些肯定会改。但在外人看来都觉得弟弟的做法实在太过分,即便是哥哥疼爱弟弟但该教训的时候还得教训,不能向他这样毫无底线地纵容。
可每次别人和他说起此事时,他总是会说:“爹娘走得早,我现在就这么一个亲人,总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吧!真要是那样爹娘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将来让我如何与父母交代?”
李平的妻子也经常劝他以后对大哥好点,大哥不和他计较那是看在兄弟之间的情分,你要是像这样一直不尊重大哥,那点情分早晚也会被你消耗干净,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正所谓家有贤妻,夫无横事。李平成婚后的头几年有妻子的管束李平收敛了很多,可惜好景不长他的妻子不幸身染重病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后来他又娶了继室王氏,这个王氏脾气暴躁不说,而且喜欢搬弄是非,自从她嫁入李家之后就经常在枕边说李安的各种坏话,李平对待的大哥的态度也因此越来越差,王氏更是心情略有不爽就会经常辱骂哥哥。
李安的妻子张氏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小叔一家的作为,便劝说丈夫道:“你这样毫无底线地纵容小叔,那不是为了好他,而是在害他。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咱们爹娘去世的早,长兄如父,你这个当大哥的就应该担起教育弟弟的责任,要不然早晚一天他会闯出大祸。我知道你心疼弟弟,但该管教的时候也得管教呀!”张氏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不料李安却觉得是妻子事多,故意在这边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李安就觉得她搬弄是非不够贤惠,于是就找到弟弟商量准备把张氏给休了。
起先李平还想劝劝大哥莫要冲动,毕竟这些年这位嫂嫂对他真心不错,可后来听王氏在背后挑唆,他就立马转换态度并且还污蔑张氏,说她趁着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总是虐待他们夫妻,王氏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张氏心胸狭窄容不下他们,总是趁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故意刁难,目的就是想撵他们离开家。
李安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就下定决心要休妻,张氏出生在书香世家,她发誓此生绝不嫁二夫,当她得知丈夫要休妻时犹如雷击,跪在丈夫的面前苦苦哀求,希望李安可以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不要休了自己。
看着痛哭流涕的妻子李安顿时心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李平发现大哥就要反悔立刻说道:“大哥,书上可是说了,大丈夫岂能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大哥真的不舍,要不就算了吧,弟弟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我带着媳妇出去单过。”
原本已经反悔的李安被他这么一激,直接提笔沾墨写下休书一封,并且让人转告张氏的娘家人尽快过来把人接走,那天张氏哭得撕心裂肺。
张氏被休之后,奸计得逞的李平夫妻竟然还不知足,没过多久便又开始作妖,这天两人在房间内假装吵架,叮叮当当又打又砸,王氏扯着嗓子对着门外喊道:“大哥就是不信任你,要不然怎么不让你来当家,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李平故作委屈地说道:“你要是再敢说大哥一句坏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我是他的亲弟弟,大哥怎么可能不信任我。长兄如父,由他当家做主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
“你少替他在这里说好话,大哥就是不信任你,要不然你去和大哥说说,让他将家主的位置让出来,你看他乐不乐意。”王氏喊道。
两人在里面就这样吵闹了半天,其实这些话就是说给李安听的。
李安听后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倒不如就把这个家交给弟弟管理,也好趁此机会让他锻炼一下。
就这样,李安将家里的房契,地契和钱财全部交给弟弟保管,甚至连他自己每个月的吃穿用度都得弟弟安排,结果李平夫妻每天的餐桌上顿顿有肉吃,而且李安却每天只能吃些粗茶淡饭,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吃上顿肉,甚至连顿白面馒头都成为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