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本能地扯住边上的树枝,顺势迈出一脚稳住身体。脚底猛地生疼,像是踩到了尖刺物,不同于踩到石块的疼痛,而是深入皮肤的刺痛!
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呼出声来,眉头痛楚着微皱着。天色太暗,看不清脚底的伤口。凭着感觉,用指尖扯出尖刺物,脚底火辣辣地生疼,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从脚底涌出。在夜色里,显得愈加漆黑深暗。扯下被勾破的衣服,胡乱地在脚底包扎着,触到伤口处,一阵刺痛。痛极。
突然很想笑,嘴边扯开无奈的嘴角,甚至笑出声来,觉得自己仿佛是某恐怖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逃匿在这荒凉的野地里,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电影里那样最后逃出升天。
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前行着,似乎是一片树林,高耸的灌木,成片成片,眼前是漆黑的一片,树林里发出杂乱的声响,像是有生物在穿梭。。
深吸一口气,扶着树干,迈出一步,地面冰冷潮湿,一片泥泞。怯怯的缩回脚,站在肮脏的泥土上,脚底伤口的疼痛感扩展到全身,疲惫侵袭的身躯一阵一阵的眩晕着。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倒下去!抬脚,往前走。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会好的,这样不停地安慰自己。
脚下猛地一软,是沼泽!脚步已经迈出,身体重心向前,收不住势,一只脚不受控制地连带着身体往下陷!心中惊慌,急忙抱住身后的树干,倚着树干身体慢慢摊下来,左脚陷在沼泽里,右脚踩在地面上,试图把重心转移到右脚上,可脚底破裂的伤口让脚下使不出劲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向后托抱着树干,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陷下去。
灰暗的天色,秋风呼啸着过耳,树影煽动。胸口一片清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长时间压抑着的恐惧一点一点侵袭着身体。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猛地怔住,瞳仁黯淡下去,透明的水汽晕染开,眼泪一下子溢出来。一直觉得活着没意思,当死亡真正来的那一刻。心里也会有点不安。
“爷爷…爷爷…熠…”
泪水越积越多,濡湿了苍白的脸颊,秋风扫过,冰冷刺痛。一秒两秒,身体越来越沉,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好累好累,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疲惫,让自己倍感无力,好想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休息一下,只要休息一下,就有力气再起来继续走。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似乎感觉不到周身的漆黑清冷,感觉不到脚底的痛疼,也感觉不到陷在沼泽里的下半身……
恍惚间,仿佛看到熠。仿佛听到有钢琴的声音……
恍惚间,耳边有低喃的诉语传来…
我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眼皮重重地合上……最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就不会负了诺,还有还不了熠的情。还有…就不会再痛了,心也不会很累…很累……
压抑的心真的好痛,伪装自己真的好累,压力着自己好难受。解脱了,一切都解脱了。爷爷,飞扬来天国找您来。我看见爷爷慈祥的面孔,温和的笑容。爷爷您来接我了。舒心地淡笑,闭上眼睛。看来我真得是不被存在的,一直是…一直是!
一只大而有力的双手扶住我,把我从沼泽里托抱出来,那只手坚毅颤抖着……
“宝贝——”
那人沙哑低沉地呼喊着,带着绝美的笑侧心刺骨的心痛……。
睁开眼睛。熠…再闭上了眼睛。
医院里无数的白影来来回回涌动。尹飞扬被换上了病号服,头发也被护士挽到无菌帽子里。脸色苍白无力,双眼紧闭。眼皮轻微地动,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一支修长的手,拿着毛巾,在替宝贝擦去额际上的汗珠,动作温柔细腻,十分小心的避开脸颊的伤口,轻轻擦拭着宝贝的脖颈处。眼神一刻没离开病床上昏睡着的宝贝。
营养液顺着输液管道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一滴,一滴,像是心跳的声音,维系着生命的心跳声。屏息凝望着宝贝,坚毅的俊荣掩不住眼底的憔悴和深情。还有深深的心疼和怜爱。伸出手,抚上宝贝洁白的脸颊,轻柔地,怜惜地。
就想这么看着宝贝,守着宝贝,护着宝贝,一辈子不离不弃。毫无掩饰心底的感情,任由温热酸涩的液体在体内缓缓流动着,眼底的爱意汹涌而出。轻轻地握起宝贝的手,爱怜地亲吻宝贝的手背。“宝贝……”轻轻地柔声喊着。
从宝贝失踪起,整颗心就高悬在半空中。即使再重要的商战都没有如此紧张不安过。那种害怕失去的惶恐一直笼罩着身心。看不到宝贝听不到宝贝,没有宝贝的消息。甚至是,可能永远失去宝贝,那种钻心的疼痛,再也经历不起…
泥泞崎岖的野地里,看到宝贝陷在沼泽地里。苍白的面容无力的放弃自己,还有那绝望中放弃绝美的笑容。如果不及时感到,后果不看后想。系着他整颗心,让他飞蛾扑火似的奔向宝贝,把宝贝护在怀里……
看着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包扎清理伤口。看着沾满血的棉签堆满整个托盘。宝贝的手臂上、脸颊处、大腿小腿、手腕脚腕,甚至脚底,到处都是醒目的通红。
连同他的心脏,刀刻般生疼……低头深情凝望着宝贝。气吐如兰,呼吸安静均匀,睫毛偶尔轻微地抖动着。握着宝贝的手,大而有力的双手握着,传递着温情的力量。
许久,许久。
“宝贝……宝贝……”
握着宝贝的手,愈加有力,紧紧地握着,却又不敢弄痛宝贝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