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抚摸着他的手掌,低头,看那上面的疤痕和茧子。
疤痕的痕迹算不上太大,也不太多,只是乍一看,仍旧有些吓人。那些茧子分布不均匀,白栀的认知能力有限,但也认得,有些是拿枪留下来的。
白栀抚摸着那些痕迹,低声问:“这都怎么弄的?”
顾维安隐去一部分事实:“纽约治安比较乱,我申请了持枪证,防止意外。”
白栀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只是抚摸着那些刀疤:“我原以为你在那边过的很快乐。”
“哪里有永远一帆风顺,”顾维安宽慰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已经足够幸运。”
白栀却有些心酸,她侧躺下,看着顾维安上了床,手中仍旧握住他的手,白栀贴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蹭了蹭:“疼不疼啊?”
顾维安沉吟两秒,问:“假如我说疼,会得到什么奖励?”
白栀还在摸那些疤痕。
以前,顾维安的手虽因为做家务而变硬,但总体而言,是干净的。但现在的一双手,外面瞧着仍旧很好看,可掌心有好多好多的伤疤和茧子。
顾维安的生命线原本很清晰,现在被两道深刻疤痕拦腰斩断,如同断崖,直直下坠。
白栀虽然不信命,看着仍觉触目惊心。
白栀说:“或许有。”
她不肯直言,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也足够令顾维安满意。
顾维安握着她的手,慢慢地说:“说实话,起初并不痛。”
“血流的很多,整个手掌麻木,我在想,完了,连知觉都没有,岂不是要断了手?”顾维安低头,平静叙述,“我还在想,以如今的科技,做个仿真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栀没有说话,掌心贴在那道深刻疤痕上,她努力地吸了口气。
“大约两分钟后,才有了痛感,不过还好,可以忍受,”顾维安说,“喜悦远大于痛感,至少还能保住手,不至于残废。”
白栀再度吸了口空气,她觉着自己的氧气很不够用:“那你是不是很怕?”
“怕?”顾维安笑了一声,“当然怕。”
——不过啊,他那时候怕的不是变残疾这件事情。
——而是白栀。
他如果真的断了手,该如何再去追求白栀?无论他其他方面做的再完美,再极致,可唯独……是个残疾人。
一具残疾的身体,真的还能够给她带来快乐吗?能够令她幸福吗?
顾维安并不畏惧残疾这件事,他所畏惧的,是白栀的目光。
她必定害怕这些。
以前网络上监管不严,在贴吧上,经常会有人用血淋淋的图片做签名档。
白栀喜欢逛这些贴吧,到处玩,曾无意间看到,吓得坚果冰激淋掉了一地,差点砸了电脑屏幕。
顾维安知道她不敢看那些肢体残缺的画面,也不忍她看。她这样的脾气,以后要是真和他捆绑在一起,日日相对,看着他的残缺,又该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