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纪蓁不知道该先质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该质疑自己的脑子。
她听到了什么?
俞伯君说,他和自己有婚约?
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定的?她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纪蓁就这么愣在原地,半张着嘴,一脸懵地看着俞伯君。把俞伯君看的,仿佛胸口挨了一记闷拳,心头钝痛。
她不喜欢他。
而他,从那年她爬墙来他家,找他买枣子的时候开始,眼里就只看得到她。
她像光一样,那么耀眼,让他想要追随。为了离她更近些,他追着她去了西北,自降身份,做了她麾下不起眼的小兵。
他娘说他疯魔了,为了个女人,世子身份都不顾,去西北混在女人堆里,当野人。能得到历练固然是好,若是吃不了苦,不许他哭着回京中。
可他却从未因后悔而哭过,反而觉得甜蜜。他享受着纪蓁手把手的教他驯服野马,带他夜探敌营,杀敌建功。
生死关头,他拖着伤腿,像盾牌一样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觉得便是这样死了,也值了。
可纪蓁却在紧要关头,将他掀翻在地,护在身后。一剑斩断了向他刺来的长戟,踩在脚下,向他伸出手,爽朗笑道:
“男子汉大丈夫,要在沙场上建功拿人头的。别尽想着护着我,我可不是纸糊的。”
从那时起,他便隐约觉得纪蓁这个人,或许天生心就是冷的。
她对他很好,在战场上保护他,信任他。平日里关心他,甚至他换了个发带,她都能发现不同。可她却从来不将心中情感,吐露半个字。
他跟了她这么些年,从京中到西北,还从未见过她思念过谁,爱慕过谁,为谁脸红,为谁喝醉。
倒是有一次,打了个胜仗,纪蓁开心极了,回了驻地,犒赏全军,把自己喝了个烂醉如泥。俞伯君趁着她醉酒,大着胆子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却听她像是被吓到似的,连连摆手道:
“怎么可能啊,我不能随便喜欢别人的。”
“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莫非是大将军有家规?”
俞伯君好奇,拉着她问个不停。她一直不说,最后被他闹的烦了,才松口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来这里是有我要做的事情的,哪能那么随心所欲?再说了,喜欢的人这种生物,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其实纪蓁心里烦恼的,是她那五个早已经被系统预定的夫君。707也不告诉那五个人都是谁,弄得她一天到晚看到个男人过来献殷勤,就一通胡思乱想。搞到最后,都有心理阴影了,看到男人就下意识地想回避。
五个夫君已经够可怕的了,她暗戳戳努力学习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出来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将五人全部攻略成功,若是再搅进来别的男人,她还活不活了?
然而纪蓁不知道,她的烦恼在俞伯君那里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只当大将军府家规森严,再加上平日纪蓁看到个男人,说上两句话就恨不得逃跑的模样,让俞伯君觉得她是冷心冷情,看似荤素不羁,实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这样也好,反正她谁也不喜欢,他陪在她的身边,便是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