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身份,钟夙比韩修仪小上很多,按着年纪,钟夙现在的年龄也与韩修仪相仿。于情于理,都应该钟夙唤韩修仪为姐姐。
钟夙虽是粗人,但也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但正因为他是粗人,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回韩修仪的话,只好跪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口,耳根子渐渐发热起来。
兰衣妃子望向桃裙宫妃道:&ldo;淑妃姐姐,钟美人也是初来驾到,你莫要第一次就把她吓着了。&rdo;
她的目光也望在钟夙上,又道:&ldo;皇上已经下旨厚葬祈妃。她都是入土的人了,淑妃姐姐莫要再提这个不吉利的事。&rdo;
淑妃听着兰衣妃子发话,轻笑一声,不说话了,后面的几位嫔妃则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就在众人各自猜测之时,暄贵妃默不作声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踱到钟夙面前。
&ldo;本宫记得之前也见过你一次。&rdo;暄贵妃再度开口道,&ldo;前些天,纪侍卫带的人是不是你?&rdo;
她这一问话,其余妃嫔都静了下来。
钟夙如实道:&ldo;回贵妃娘娘,奴婢当日确实跟随过纪大人。&rdo;
&ldo;怎么说那天那个肮脏模样的人就是你了?&rdo;暄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ldo;是。&rdo;钟夙知道无可隐瞒,只得如此答道。
暄贵妃脸上露出嫌恶之色,随后道:&ldo;我记得那日纪侍卫告与我,你可不叫钟夙。&rdo;
钟夙面上还是不动声响道:&ldo;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唤李秀儿,钟夙是奴婢的字。&rdo;
这番话他早已经在和花桔出门的时候就在心里盘算好了,此时说来,也不像作伪。
而一直服侍在钟夙身后跪着的花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钟夙却在心里苦闷着。
&ldo;李秀儿?&rdo;暄贵妃点头道,&ldo;这么说你应该叫李钟夙,而不是钟美人了。&rdo;
钟夙不语。
&ldo;嗯?&rdo;暄贵妃单音而出,哼得颇重,又问了一声。
这若是说错了一个字,便是欺君之罪。
钟夙不得不言。
他慢慢垂眼,昧着良心说:&ldo;贵妃娘娘息怒,奴婢只需皇上和娘娘们的喜欢即可。&rdo;
这话一说出,钟夙脸上立刻绕上红云,羞愧难当。
若是被以前那帮兄弟听了,此时他们肯定已经笑掉大牙了。
钟夙心里默默地想,越想越是绝望。他不善恭维,不喜撒谎。但只怕此后,他都要这般恭维着,在这群女人中周旋。
暄贵妃见着这人脸上的羞色,才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悠悠望向在座的德妃、淑妃,随后嫣然而笑。这笑容换得委实很快,贵妃拾级而上,又落回座中,慢慢道:&ldo;美人妹妹也不必奴婢奴婢地称呼,大家同是皇上的女人,只管相互叫着姐妹就行。&rdo;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脸上是这么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冰冰冷冷,丝毫没有热情的意思。
第18章写女诫
&ldo;美人妹妹,请起吧。&rdo;暄贵妃在座上坐正了,方才让钟夙起身。
钟夙又是依着礼节站起身来。这宫中拜跪起身请安,都需要端直身子,腰肩平稳,钟夙虽是这么照做了,但总给人硬邦邦的感觉。
他立起之后,仍是站在凉亭下不动,倒是兰衣妃子先开口道:&ldo;钟妹妹也别一直站着,过来和我们姐妹几个一起聊聊天。&rdo;
兰衣妃子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淑妃就&ldo;噗&rdo;一声笑出声来。她这笑声在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凉亭内有些突兀,惹得亭内众嫔妃纷纷聚目。一个坐在兰衣妃子身后的妃嫔奇道:&ldo;淑妃姐姐,你这是笑得哪番?&rdo;
淑妃笑得时候本是露齿而发,此时妙目在周围一转,甚是妩媚。她笑道:&ldo;姐姐我只是刚听到德妃妹妹的话,觉得有趣的紧,故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rdo;
德妃斜目望了淑妃一眼,淡淡的目光落在淑妃身上,不愠不恼道:&ldo;淑妃姐姐,是妹妹我说错什么了么?&rdo;
淑妃桃衣轻撂,拿起桌上水果盘中的一只荔枝,翘指拨了,一边拨一边道:&ldo;德妃妹妹是聪明得紧,皇上唤美人妹妹是钟美人,她就是钟美人。&rdo;
这话说得挑了德妃的刺,激了贵妃的怒。暄贵妃的脸色一沉,德妃的面上虽不露表情,想必心里也是有番计较。
宫中素有四妃九嫔之称。暄贵妃虽然是四妃之首,但淑妃、德妃、贤妃都是四妃之一,地位也是非同一般,颇有与贵妃并驾齐驱之势。
而钟夙只是在旁边默然听了。女人的心思他了解得极少,宫妃之间的争斗虽绕着他而展开,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之人,根本插不上一点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