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叫,叫个没完了是吧!”有人忍无可忍,从床上一跃而起,操起门后的一根长竹竿就往外冲。
不多时,知了叫声没了,工棚里得到短暂的安静。
几个人躺在床上吞云吐雾,手枕在脑后,视线时不时瞥向和门对角那张架子床的下铺。
“诶,你们说邓明姜最近怎么回事啊?以前没见他这么多瞌睡,pao泡拯理晚上睡了,中午还睡,跟睡不醒似的。”
“关键是你们不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很奇怪吗?被谁下了诅咒一样,昨天上工前,我喊了他大半天才把他喊醒。”
“哎哟,你们也发现啦?好多次看到他睡得好像要厥过去一样,可把我吓得……”
几个人仗着邓明姜睡眠深,说话没有收敛,可说着说着察觉出了不对。
其中一人疯狂咳嗽。
“明姜啊,你醒了?”咳嗽的人尴尬地笑。
其他几人同时一愣,说话声戛然而止,都静得仿佛被人点了哑穴。
还是刚刚咳嗽的人把抽到头的烟嘴往地上一弹:“快上工了,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他们住在工棚二楼的房间,门对面的墙壁上有两扇挨在一起的窗户,窗户向阳,外面几棵没被铲掉的枯树挡不住火辣的阳光,全落在了薄得跟纸似的窗帘上,也把一个房间照亮大半。
房间里有六个架子床,共睡十二个人,邓明姜睡在和门对角的架子床下铺,也是光线照不进的地方。
其他人的床上亮亮堂堂,唯独他那一片被糊上一团模糊的黑,只能看到一个原本面朝墙壁侧躺而睡的高大身影缓慢地坐了起来。
邓明姜又睡了一个很累的觉,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他刚才睁眼的时候,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伸手摸到枕头边上一盒剩了一半的烟,抖出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响,明亮的火舌舔燃了烟尾巴。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烟,深吸一口,白雾从嘴和鼻子里喷出。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飘浮的思绪落回现实,他把手伸到床外抖了抖烟灰:“文哥,几点了?”
“一点四十五了。”刚刚咳嗽的人也是文四顺回,“还有十五分钟。”
中午阳光晒人,他们有三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
邓明姜把烟叼在嘴里,穿上人字拖后起身往外走。
被窗帘稀释了的光线终于照到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穿了一件黑色背心,露出来的手臂肌肉鼓鼓囊囊,下面是一条深灰色的短裤,他身量极高,一米八八左右,肩膀宽阔而厚实,他的长相和身材一样优越,鼻梁高挺、浓眉大眼,不笑时还挺严肃,笑起来就显得吊儿郎当、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