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告诉我了。」「妳……」沐奶奶有点慌乱的跌坐下去,又求助地瞥向一旁的碧婶,后者安慰地按按她的肩头,再看向江净珞,眼神尖锐犀利。「妳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吗?」「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宸御的噩梦必须除去,不然他……」「那是我们的事,不用妳担心!」「可是……」「江小姐,我想妳应该不愿意妳的家人因为妳的关系而受到『干扰』吧?」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威胁吧?不过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八点档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妳们究竟要我怎样?」「离开宸御,愈快愈好、愈远愈好!」江净珞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吧!」最终,她还是屈服了!就说她是孬种吧,而且,黄金八点档都是这么演的,悲情的女主角一定会屈服于「命运的摧残」,为了家人而牺牲,虽然她没兴趣担任女主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情的故事,但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客串一次。至于沐宸御……近半年来,她看着他由认真办公到全心投入,感觉得出他几乎是已经迷上这份挑战他的能力的工作了,有时候太忙碌,还会叫她去买便当来吃呢!或许他已经不再被噩梦纠缠了吧?应该是吧,起码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提到「那个地方」了,那就表示他不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那么,她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一从日本回来,沐宸御就知道江净珞离开了。打她的手机,暂停使用;到她的租住处找人,也已退租;打电话到她家,她的家人只简单回了他一句,「不知道!」于是他明白了,江净珞是刻意离开他的。至于是谁搞的鬼,不用想,他也很清楚是谁,但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甚至没有去找江净珞,只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向玻璃帷幕,静静地沉坐了一整天,直到下班前,一直不敢来骚扰他的苏秘书才不得不进来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总裁,这是急件,可不可以……」「去请两位叔叔和副总经理过来一下。」见沐宸御动也不动,只下了一道不相干的命令,苏秘书犹豫一下,只好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去通知人。沐宸御依然望着玻璃帷幕外,面无半丝表情,只唇上挂着一弯冷笑。「不要怪我,奶奶,这是妳逼我的!」一天之内,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全数被踢出旭华。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共同设立空头公司,与旭华签订空头生意,赚取不当利益,不利于旭华集团,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于是沐宸御名正言顺的把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赶出了旭华集团。沐宸御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告他们,并提出赔偿,手段又狠又绝,不留人半点余地。连沐奶奶也被惊动了!「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不是她同情他们,而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尤其是对沐宸御的人身安全而言,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威胁性。狗被逼急了可是会跳墙的呀!沐宸御耸耸肩,不答话,自顾自大口大口扒他的饭;沐奶奶又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却又下不了手。「宸御,你要考虑到之后的问题呀!」沐宸御仍然不吭声。「赶他们离开公司已经很够了,不用再告他们了!」沐宸御静默如初。「宸御……」虽然沐宸御一直不肯回答她,沐奶奶依旧苦口婆心地想劝他改变主意,直到沐宸御终于吃完一碗饭,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拭净嘴,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移向沐奶奶;后者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奶奶。」「宸御?」「小净离开我了。」「呃,是吗?」「是啊,所以啊,我要逼他们……」「逼他们?我不懂,那只小老鼠离开你,为什么你要逼他们?」原是一脸淡漠的沐宸御突然笑了,不知为何,虽是灿斓无比的笑靥,却令人见了猛打冷颤。「我要逼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沐奶奶抽了一口冷气。「为什么?」「因为……」沐宸御慢吞吞地起身,「这是……」慢吞吞地转身,[奶奶妳逼我的!」语毕,大步离去。沐奶奶呆住了,一旁的碧婶也骇傻了。他知道了?莫名其妙突然辞职、退租,这还不够,又不肯搬回家里住,硬要南下到外婆家里「度假」,江净珞一连串的异常行为,江家却没有人多问,只是默默的送她上火车,并承诺任何人来问都说不知道她的行踪。不是不关心,是太关心,所以懂得体谅、体贴,只要她不想主动说出口,他们就不会追问。有些事得要她自己想通。「妳……想通了再回来。」江妈妈意味深长地交代。「也许南部的环境比较适合妳。」江爸爸若有所思地低喃。「给我寄一些水果回来,南部的水果比较便宜。」江大姊吸着口水说。「去恒春玩玩嘛,听说那里不错玩喔!」江小哥建议。每一句都是关心,听得江净珞差点落下泪来,但她不想在家人面前哭,只好匆匆道别,匆匆爬上火车。这一生,她都报答不了他们对她的爱!外婆家对江净珞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她很少来,但由于江爸爸与江妈妈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两家都是从事同样的行业,江家吵,外婆家也吵,不,外婆家更吵,而且是从早吵到晚。毕竟是南部,大多数人都崇信这行业的专业能力。当然,外婆家也很欢迎她,马上就排了一大堆工作给她,恰好够让她忙得找不出时间来做任何思考。不过晚上总是要睡觉的,睡前,白天工作时的疲劳一古脑全杀向全身,累得她一洗过澡就瘫了,可是脑子却反而更清醒了,于是思念开始一波波地涌上来,折磨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吗?如果不是呢?就这样,她每天晚上总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因此翌日也都是晚晚才爬起床,几乎都是在大家都用过早餐,正在一边准备工作、一边闲聊的时候,她才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用早餐。「阿净啊,对面廿阿辉阿今呷意妳喔,郎嘛细古意郎喔,安抓,乌意思么?」听到外婆的话,江净珞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暗暗苦笑。从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这种话就没有停过,昨天是邻居,今天是对面,明天就是亲戚了。是怎样?二十岁还不嫁人就是罪过了吗?二十岁耶,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而且,就算她永远不嫁人,也不会是,咳咳,老处女。人家早就破功啦!话说回来,呷意她的人都是呷意她的专业能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拥有的是真「功夫」,绝不是唬人的。他们不在意她的外表如何,只在乎她的本事。「阿母,卖讲户阿啦,少年郎加低廿处理啦!」舅妈见她一副尴尬得想落跑的样子,赶紧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表哥也忙着把话题岔开。「对啦,阿嬷,要讲就讲报纸的头条啦!」「哈米头条?」「旭华集团的总裁三个星期前被绑票了,虽然两天后就被救回来了,但至今昏迷不醒,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听说是……」铿锵!话说一半,狞然一声瓷碗碎裂声传来,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同一处,但见江净珞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骇与恐惧,而且浑身都在颤抖。不会吧,他又被绑架了?「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老夫人……」病房外的长椅上,沐奶奶颓然啜泣、懊悔不已;碧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