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确定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红玫瑰的含义?&rdo;
&ldo;含义,有什么含义?&rdo;他只知道价格不太便宜,比他在唐人街吃一碗蛋炒饭要贵多了。
很好,李鹭想,这是个地不长糙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的纯洁青年,好一个会用枪口顶着医生额头的纯洁青年。
&ldo;那天早上对不起,我太着急了,&rdo;奇斯说,&ldo;我不是故意拔枪的,真的,只是太着急了,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rdo;
李鹭很宽宏大量,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会行走的麻烦,于是敷衍地说:&ldo;我知道我知道,谁都会有拔枪指着别人脑门的时候,你千万别介意。&rdo;
奇斯一愣,说:&ldo;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很不对劲?&rdo;
&ldo;没什么不对劲的,您多心了。&rdo;
说到这里,冷场。
李鹭身上自有一种气势,甚至比大医院里的医生还让人感到敬畏。奇斯摸不准她的心情,暗自开始千回百转的思考:她为什么不继续说了,是生气吗?一定是的,那真是糟糕的见面,哪有病人亲友用枪指着救命恩人脑袋的!
李鹭想,这个大高个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是来割□的话,她不介意往他身上来那么绝对能够让他深刻记忆一辈子的一刀。遗憾的是他不是来就诊的,他站在这里,手里提着求爱用的红玫瑰,他说他不知道红玫瑰的含义,可是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能道明来意的话。
最后是李鹭打破僵局:&ldo;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个小市民,不想惹什么麻烦,更不想和黑社会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嗯,掰掰。&rdo;说完,慡快地一挥手,蹬上脚踏车狂飙离去。
奇斯在后面静立半晌。
秋天的风飒飒的吹,洛杉矶的风让他觉得有点凉。
他拨通了史克尔的电话,向他最信任的合伙人寻求心理安慰。电话一接通,奇斯就沮丧地说:&ldo;史克尔,有人说我像混黑社会的,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跟第三产业收保护费的地步了!……你呀呀呀什么呀,就是给你做急救的那个男科医生啊……还呀呀?你就不能换个词?……对不起,我忘记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只是纯粹想发牢骚……我,我还是挂了。&rdo;
洛杉矶是有钱人的天堂,天堂的种类很多,就要看你想怎么过。
奇斯泡在酒吧的吧台前,双手捧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基调鸡尾酒,眼睛直盯调酒师的双手。调酒师正在为一位客人调制一种叫做玛格丽特的鸡尾酒,他把柠檬切了四分之一瓣,用金属小叉固定了,拧出新鲜的柠檬汁液,手势优雅,让人宁静。
&ldo;威廉姆斯先生,您今天晚上好像有些精神不振?&rdo;调酒师一边开始用摇杯,一边和吧台前的奇斯说话。这个调酒师也是个东方人,大家都叫他杨。
奇斯经常来这个酒吧,与几个轮班的调酒师都能谈得来。说起来,酒吧其实也就像小诊所一样,主要还是靠着回头客来支撑生意。
奇斯说:&ldo;我像黑帮混混那种人吗?&rdo;
杨微微地笑,牙齿都不露的那种斯文腼腆,说:&ldo;真遗憾,我可没有见过黑帮混混。&rdo;
&ldo;唉!&rdo;奇斯又软倒趴在吧台上。
旁边一个人奇怪地问:&ldo;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勇啊,是不是失恋了。&rdo;那是个常客。他们这种单身为乐的男人,不喜欢看脱衣舞表演,也没有什么其他刺激娱乐,于是成天像个老年人似的泡在酒吧里,捧一杯酒能耗上大半天。
&ldo;失什么恋,你能对一个女的男科医生恋得起来?&rdo;奇斯唉声叹气。
&ldo;男科医生?&rdo;杨问,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奇斯敏感地注意到了。
&ldo;叫做李鹭的,你认识吗?&rdo;
几个人都好奇地转过头来,杨额头上冒起冷汗,连连摇头说:&ldo;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样认识她的,我根本没有光顾她那方面的生意。&rdo;
奇斯对波罗维说:&ldo;看,女的男科医生,是个男人都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否则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rdo;
&ldo;那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rdo;常客问。
&ldo;一个朋友需要急救,就近就进了她那里。&rdo;奇斯说。
杨也说:&ldo;李鹭在我们华人圈子里挺有名的。医院对我们这些移民的收费格外高昂,去一次医院等于是抽筋刮骨一次,所以大病小病基本都习惯去她那里看。&rdo;
&ldo;大病小病?&rdo;波罗维很好奇。
&ldo;嗯,从牙科,到泌尿科。啊,不好意思,身为酒保还在吧台上说起这些,是我的失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