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装修很低俗,顶墙上挂着各种灯泡,劣质无序的高饱和彩灯闪进他眼睛里,闪烁间的痕迹是清晰有痕的,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没那么容易消除的印记,哪怕是闭上眼,那颜色还是会存在。
房间音响放着劲爆的舞曲,跟刺鼻的香水味搅合在一起,让淮烟忍不住皱了皱眉,曲起食指抵在鼻尖。
门廊跟拐角的大床之间,从房顶垂下来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垂帘,挡住了一半视线,一个男人趴在床上,手指跟着舞曲有节奏地敲着床单。
一直没等到门口的人的动作,男人伸手关了音响,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来了,让我等这么久,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再上来。”
男人的声音很沉,像是海浪被风暴高高卷起,又突然坠落时的低沉,又砸进海里,泛着白色易碎的泡沫。
淮烟瞬间睁大了眼,双腿僵在原地动弹不了了,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男人的声音浇进了凝固剂,后背肌肉紧绷到发酸,皮肤好像在下一秒就会崩裂开。
他感觉身体里有密密麻麻的东西在往上爬,从脚底一直攀到头顶,逼得他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响了半天。
这个声音淮烟太熟悉了,是他梦里无数次魂牵梦绕的声音,他那个死了三年的爱人,祝城渊的声音。
淮烟确定自己不会听错,至少祝城渊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刚刚淮烟逃跑间,头发已经乱了,从发额正中的美人尖上垂下来几根卷曲的发丝,软软地贴着脸颊,遮在发颤的长睫毛上,眼底空茫一片。
“怎么不动弹?”床上的男人很长时间没等到回应,扭头看了眼。
隔着垂帘的缝隙,男人的脸被分割开,但还是跟淮烟记忆里的人一点点重合——
他比以前瘦了一点,但深邃鲜明的眉眼一模一样,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尾很像家里的那盆兰花,肆意地往上弯着,多了几分缱绻随意,刺目的灯束滑过他高挺的鼻梁,给他冷漠的脸上加持了几分魅惑感。
那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更何况淮烟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梦了那么多年。
“怎么傻站在那,过来啊……”床上的男人再次开口,两片薄利的唇瓣动了动。
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眼神,床上的人好像完全不认识淮烟,眼底甚至闪过第一次见到淮烟的惊艳感。
淮烟膨胀起来的心脏跟已经转不动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多想,不明白为什么死了三年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此刻对上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睛,淮烟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了拳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掀开垂帘,撞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直接跳上床,一脚飞踹上男人的后背,左腿膝盖跪压着男人的后腰,听到一声闷闷的痛哼。
只是淮烟一想起刚刚那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眼神,又想起自己的这三年,那股火气刺激得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淮烟左手狠狠摁住男人的肩膀,右手掏出腰间短刀抵在“死去的老公”的脖子上:“祝城渊,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起来,跟我去民政局离婚去……”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两个人从头到尾从身到心都只有彼此,所以这里也不是去消遣的~有原因,后面会说
昨天说了下一章会偶遇,结果一写就多了,二更合一
我不认识你
“还有,祝城渊你竟然敢来这种地方,怎么?刚刚你是点了个牛郎吗?”
刚刚进门时祝城渊说的那些话,是把他当成了牛郎了。
这么想着,淮烟感觉身体里的愤怒就快要冲出身体,手里的刀都快拿不住了。
“咳咳……”被淮烟压着的男人咳嗽了两声,感觉到压着脖子的冷刃冰凉,好像下一秒那把刀就要割破他的喉咙跟气管,他不敢用力挣扎。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离婚?跟谁?你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