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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页(第1页)

沈榆站在原地不动,也纯粹是因为温遇旬没有要走的意图。“你还要抽?”放在平时他不会管得这样事无巨细,温遇旬自己有数,但是今天嗓子不舒服还抽烟好像就不太有数的样子。温遇旬主意也大得很,含着烟没放,有些含混地对沈榆说:“吴家豪死了,梁淑婷现在的丈夫。”沈榆顿了顿,脑袋空白了一瞬。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不然三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争遗产。“梁淑婷进了医院,摔到了脑袋,”温遇旬冷静的阐述仿若置身事外,好像梁淑婷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脑疝,现在不会动也没法说话了,只有一点意识。”察觉到不对,沈榆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温遇旬把烟从嘴边拿出来,缭绕的烟雾飞满了半个天空似的,“据我安排在那边的人说,是吴家豪的二房做的,但是没有确切证据,吴家豪一死,没人给她撑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彼此沉默地立着,温遇旬没再看他,转过身撑着栏杆,一支抽完,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打火机的声音又响,沈榆也没再拦他。烟是消耗品,沈榆看温遇旬抽烟的这阵仗,突然出声,道:“回去么?我有点冷。”温遇旬眯着眼睛,睨着远处的虚无:“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沈榆低下头,用手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回去吧,我想做。”“……”温遇旬和缓地把头转过来。“真的,”沈榆生怕他不信似的,偏了偏头,眼睛紧盯着他,“哥哥,我想做。”这话说得好像前些天没让他爽到似的,温遇旬拿下烟,随手在栏杆上按灭了,嘴里最后一口含着的烟吐在沈榆脸上。“你关心人的方式这么特别?”温遇旬没接沈榆的话,转而问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寒假还有几天?”沈榆回答道:“一个月。”“那够了。”温遇旬说,“愿不愿意和我回一趟香港?”沈榆猜测:“愿意是愿意,你要回去照看她?”温遇旬弯了弯唇角,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是去给她收尸。”他平时说话就很难听,语气也没什么情感,这时候却戾气更重,然而很奇怪,沈榆没听出高兴,更没听出难过。情感的中值很难维持,因为理智稍微偏颇就会被定义成世俗意义的开心与不快乐,然而温遇旬似乎不会,他很平和地与所有情绪共处,并坦然地接受。沈榆穿得少,是真的有点冻,手指发麻,指甲失去红色,染了一点紫绀。人是劝不回来,他没打算再勉强,对温遇旬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别抽太多。”不能因为检查报告漂亮就放松警惕,小心到时候出喉咙上的毛病。沈榆转身想走了,但这次温遇旬没放人。为了出来抽烟,温遇旬肩上还搭着一件长款的毛呢外套,他将外套拿下来披到沈榆肩上,腰被他按住往自己身边一带。“现在我想要你的关心还作数么?”沈榆顿了顿,一时间没明白温遇旬把外套丢给他的意思,还是说:“作数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遇旬和他先礼后兵上了,在x生活中,他们和谐的一致性向来都是温遇旬先斩后奏的索取,沈榆适当地推拒两下,状似情趣的挣扎过后也乐得接受。“嗯,”沈榆很快就知道原因,温遇旬在他耳边,声音很低也很沉,“先给我k。”“就在这里。”…………………沈榆没去过香港,温遇旬办事很快,没几天就将他的签证办下来,狗托付给宠物店。还没有相处几个小时便又要分开,沈榆不是很舍得,向温遇旬争取:“能把她也带走吗?”宠物店那边在问温遇旬狗叫什么名字,温遇旬想了想,回消息说“不用了”,又对沈榆道:“不是不行,我办完事很快,可以在那边转一转。”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唯一碰到的一点阻碍是温远和岑漫摇的电话拨不通。“估计出去出任务了。”沈榆对此和温遇旬一样很有经验,联系了基地驻守的工作人员也获得了同样的信息,手机在没有信号的沙漠地区,但人能通过对讲机联系上。两天后,温遇旬和沈榆一起,带着无名(暂时)小狗,一齐登上了目的地为香港国际机场的飞机。落地时刻,飞机广播播报当地的气温,体感温度达到20摄氏度,沈榆和温遇旬一下飞机,便把身上套着的羽绒服脱掉了。与梁淑婷见面的计划定在要雪要春天吴家豪的三房姨太,大房陈幼薇性格沉稳,不过心思深沉不外露,二房郑咏娴则和她的名字完全不搭,跋扈刁蛮,然而两人却有些相同,便是家族羽翼丰满,在当地少说有些势力,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是目的别出心裁的设计。因此就显得梁淑婷一个上世纪末歌星的身份有些不够看了。梁淑婷认为,陈幼薇笑面老虎一只,郑咏娴无赖泼妇一个,在被郑咏娴推下高到望不见边际的台阶,而陈幼微站在最高处将她的惨状尽收眼底时,梁淑婷只来得及在心里愤恨地咬牙,怒骂她们都是贱人。往后的事她便没有清晰的记忆了,浑浑噩噩。住进医院的不知道第几天,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男人突然带来了一位她没想到能再见到的人。毕竟那人上次和她见面时说了,以后就不要再见了。温遇旬对那个一直跟在梁淑婷身边的男人没什么意见,甚至感到敬佩。不清不楚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还能看着她一路成家生子最后离婚另嫁。梁淑婷的情况,他早在首都的时候在电话里就听他的人说过了,脑疝,意识不清醒,伴有头颈后仰等运动障碍。所以他也没有多问,那个男人好像更阴沉,原本看着最多四五十岁,就这几天时间,背脊都佝偻下来。温遇旬被带到病房前。他停了停,问跟在半步后的沈榆:“你要进去吗?”沈榆看着单人病房刷着雪白油漆的门,“如果你要和她说话,我在场是不是不好?”他更想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温遇旬,或许温遇旬有不想让他听到的话,况且带他也进去未免有种耀武扬威的自大。然而温遇旬说:“没什么不好的。”又说,“确实也该带你正式见见她。”梁淑婷躺在床上,美貌没有了,体面也没有了,剩下一副被尽力清洗干净的干瘪躯壳,要是她还有自主意识,必然是十分无法接受的。温遇旬走到床边,没坐陪床的椅子,就这样自上而下地俯看梁淑婷藏在白色棉被下微微凸起的身体。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男人出去了,病房里剩下三个人。“妈。”温遇旬轻声道,“我带人来看你。”梁淑婷此时眼睛半睁着,听到声音大约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眼珠对准,然后看到两个容貌出众的年轻人,穿着很随意,但一个赛一个干净。沈榆的皮肤比温遇旬白几个度,香港气候温暖,嘴唇也透出玲珑的红润。他走了两步,和温遇旬并肩,沉默了几秒,突然偏头问温遇旬:“我该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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