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行,倒尽人间无奈,谭盛礼唤谭振兴进屋,问他这篇文章谁给的。
谭振兴扫了眼,就是那篇连字都写错浪费时间的文章,他摇头,文章写成这样,应该是哪家无聊的孩子吧。
“你去街上问问。”
谭振兴不知所谓何事,拿着文章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听谭盛礼吩咐,“唤振学与你同去。”
谭振兴疑惑更甚,“是。”
让两人出乎意料的是,写此文的是个小乞丐,不能说小,顶多说他个子矮,十岁的年纪看着和七八岁的孩子无异,衣服破破烂烂的,他们看到他时,正和街上几个孩子打架,私塾老夫子说是他,谭振兴毫不怀疑,稍微读过几句书的人就不会连句子都写不通顺,不知谭盛礼为什么偏偏对他感兴趣。
似乎认识他们,见着后调头就跑,谭振兴跺脚,“看到没,还给咱端着架子呢。”
要不是父亲有吩咐,走在街边他看都不会多看这小乞丐一眼的。
谭振学:“……”
“大哥等着吧,我去瞧瞧。”
他追着小乞丐跑到处破败的庙宇,庙宇外有个供奉香火的大坛,小乞丐跑到那停下,然后捧里边的水洗脸。
他洗得很慢,边洗边整理乱蓬蓬的头发,还有身上破烂的衣衫,谭振学想起那日谭振兴对鲁学政说的话‘非衣帛不敢相见’,他徐徐走近,伸出手替他拍掉衣衫的灰,小乞丐吓了跳,转身惊恐地望着他,谭振学弯腰,“莫怕,我帮你整理。”
他看到,小乞丐脸红了。
他大概明白众多文章里,父亲唯独对他的文章有印象了。
小乞丐不好意思,转过身,继续对着荡漾的水波清洗脸颊,又进破庙搬出根板凳,双脚踩上去,就着清澈的水整理仪容,他的动作很慢,甚至还重新盘了发,完了问谭振学,“好点了吗?”
谭振学点头。
他高兴地笑了笑,随即拱手作揖,他动作别扭,“见过振学公子。”
他们四兄弟日日在街边和人探讨学问,旁人称谭振兴为大公子,而他则是振学公子,振业是小公子,生隐是生隐公子,谭振学拱手还礼,“我父亲看了你的文章,想请你去谭家坐坐,你愿意吗?”
小乞丐惊着了,再次转身,低头望着水面,弯腰重新洗漱,谭振学道,“父亲宽厚随和,并不以貌取人,你别紧张。”
“谭老爷厚德载物,博施于人,我理应慎重些。”他又对着水面清洗许久,正了正衣衫,确认差不多了,端着板凳回屋,不多时跑了出来,“谭老爷真的想见我吗?”
谭振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