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逸松的头更痛了,他知道太后是来做什么的,果不其然,她从进门开始就未曾提知清浊之事,而是开始了老生常谈。
龙嗣。
邵逸松敷衍的应对着,可不知他这位母后是怎么想的,忽的话题一转,道:“皇儿五日后便要领军亲征,这一路辛苦,便让玉贵妃随军侍候吧。”
邵逸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玉贵妃自幼娇生惯养,这一路艰苦,危险万分,不宜随军而行,恕儿臣不能答应。”
太后则不依不饶,“同为女子,那鬼市之主不也一样要随你同行?!”
“孤王与鬼市合作,共同抵抗南疆,鬼市之主自然要随军,与她是不是女子没有丝毫关系。”
邵逸松已经感到不耐,又道:“祖宗曾下令,后宫不得干政,对于和鬼市联手一事,朕意已决,至于鬼市之主,儿臣自有分寸,母后放心。”
放心?老太后面色一沉,将一个与纪欢柔一模一样的红颜祸水放到皇儿身边朝夕相处,她要是能放心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太后拿起手边的茶咂了一口润嗓子,提醒他道:“你身为皇帝,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可鬼市的女子,你是万万碰不得的。”
到底是深宫妇人,太后说着说着,又开始了老生常谈。
“寻常百姓人家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身为皇帝,为煦朝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之一,万万不可对后宫视而不见,若是让‘王后贵妃入宫三年,仍与皇帝未曾圆房’这种话传出去,皇儿的脸上也不好看。”
邵逸松面上镇定冷静,其实早被唠叨的头疼,当初白氏姐妹进宫也是母后安排的。
一开始,他一直将她们当做小妹照顾,从未有过旁的心思,而欢柔之死跟她们脱不了干系,从那之后,他便几乎未曾踏进后宫了。
邵逸松有些疲累的轻轻叹了口气,道:“母后,近日国事繁重,朕没有时间在后宫歇息,请母后体谅。”
“胡说!”老太后一掌拍在身前的木桌上,“作为皇帝,岂能如此任性!若皇儿一直这样下去,等百年之后你没有龙嗣继承王位,你要怎么给列祖列宗交代!”
邵逸松的耐心被磨的干净,本想再次拒绝,但转念一想,镇国将军如今拥兵自重,如果想趁他不在京城心怀不轨,那又是一场浩劫,倘若白氏女儿随军征战,那镇国将军就算有所动作,也要好生思量思量。
片刻之后,邵逸松答应了太后提议,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又继续道:“这就对了,皇帝不光要治理天下,龙嗣更为重要,否则这大好的江山,就要交给外姓之人了。还有,那鬼市的女子的确美貌,但上不了台面,皇儿可不能一时糊涂,被她勾引了去,做出有辱皇家威严之事……”
太后继续唠叨着,她一提起知清浊,到让邵逸松想起件事。
他抬眼望着太后,薄唇抿的紧紧的,那眼神看的老太后心里直发毛。
“皇……皇儿可是有什么事?”
“母后可还记得两年前欢柔死后,宫中大葬,孤王担忧丧葬之事冲撞了母后,便想让您去玉壶山庄颐养天年一事?”
“你想做什么!”老太后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一种不好的预感。
“母后年事已高,留在宫中时常担忧政事,不利于母后修养,儿臣已帮母后安排好事宜,明日便请母后移驾玉壶山庄修身养性吧。”
“你说什么!你要赶自己的母亲出宫,你……”
“母后何必这么大反应。”邵逸松声音低哑,眼神冷峻,“母后昨夜召见鬼市之主一事,更让儿臣担忧母后玉体安康,请母后移宫吧。”
话罢,他转身离去,老太后怔怔的瘫坐在木椅上,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色渐晚,月光如同流水撒在宫墙中的每个角落中,可自紫华宫中传来的阵阵哭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长姐,我不想跟王上出征去那荒蛮之地,他平时从不来看我,怎的突然想起给我这个这般糟心的差事!”
白予宁哭的脸上泪痕斑斑,鼻头和眼睛都透着红,像极了炎炎夏日里冰窖里冷藏的红樱桃,不禁令人垂怜。
她拽着白予清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请求道:“长姐,求你去跟王上说说,请他撤了这道圣旨吧。”
白予宁天真单纯,但她的长姐却嗅觉极为灵敏犀利,从她接到这道圣旨时,便大概猜出来王上意在何为,哪是那么容易就撤回的。
她用锦帕擦着白予宁脸上的泪珠,心疼道:“傻姑娘,王上下旨的用意想来与父亲相关,他既然已经下旨,便不会改变心思,更何况,他今日都将姑母逐出宫去,现在若是去触他的霉头,你我姐妹会更加被动。”
“可……可是,就没有别的……别的办法了吗?”
白予宁一听更绝望了,她抽抽噎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长姐无奈摇头,白予宁哭的更为悲惨,等她哭够了,白予清用双手撑住她的肩膀,语气认真的叮嘱道:“这一路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怀上龙嗣,这孩子将是你我姐妹今后的倚靠,而且宁儿……你一定要记住长姐的话,孩子是我们的,夫君,却永远不只是我们的,你万万不可对王上动心,否则难过的,还是你自己,可记清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