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河磨了磨砚,淡淡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夫人提起,你去查下尚书府哪个人跟夫人有过节。”“是,大人。”苏明退至一旁。门外,响起夏青的声音,小厮拦着不让进:“大人正在商议正事。”燕清河皱了皱眉,看向苏明:“去将人叫来。”苏明点点头,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夏青:“进来吧,大人叫你。”夏青连忙跨步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老爷,夫人喝醉酒,躺在马车上不下来。”燕清河的眉梢微微挑起:“喝醉酒了?跟谁喝的?”这事,苏明可没禀告。燕清河不由看向苏明,苏明装作没看懂眼神。“回老爷,夫人发现闹事的人对酒过敏,便让人拿了一壶高度数的酒,为了证明此酒无毒,便喝了一杯,这会正卧在马车里人事不省呢。”夏青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胡闹!”燕清河低斥一声,大步走出房门。走到燕府门口,春英正等在马车外,见到燕清河走过来,连忙行礼:“老爷。”燕清河颔首,掀开车帘,见到云依依正卧在丫鬟肩膀上。他的视线渐渐冷凝,盯着丫鬟肩膀,仿佛要戳出一个洞来。“老……老爷……”丫鬟只觉一阵凉风扑来,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你下来。”燕清河冷冷道。丫鬟连忙应了一声,正要将云依依推至一旁,没曾想被她扒得更紧了。燕清河的脸瞬间一黑。丫鬟抖抖索索:“老爷,夫人,她不让啊……”燕清河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盯着她,那意思很明显。迟疑了下,丫鬟飞快推开云依依,快速下了马车。看到燕清河总算没盯着自己,连忙长长舒了口气。夫人,可不要怪我,奴婢也是不得已。在丫鬟推开的一瞬间,燕清河连忙坐了过去,云依依的脑袋靠向自己这边。怀里是她浅浅的呼吸声,带着一丝清淡的酒香。不甜腻,甚至有些醉人。燕清河眸光一暗,左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手拢在自己脖颈间,右手挽起她的腰肢,用力一抬,将她抱下了马车。刚刚出了马车,燕清河将她的脸往自己一侧按了按,向四处一扫,冷声道:“都给我低下头,不准看。”众人连忙垂首。燕清河冷着一张俊脸,将云依依抱回了庭院。大抵是姿势不太舒服,走的过程中,她还扭了扭身子。燕清河眉头拧紧,低声轻哄:“依依乖,一会就到了。”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云依依立马没了动静。燕清河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将人抱进卧室,他正要转身出门让丫鬟过来伺候,就被云依依一把抱住脑袋。她微睁着眼,半睡半醒,眸子不甚清楚:“清……清河?你怎么一个头两个大?”燕清河抽了抽嘴角:“你喝醉了。”“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云依依不满地道。不同于以往的淡然,一向沉着的眼眸里尽是茫然。燕清河嗓音微沉:“好,等会我们再喝。”云依依这才松开手。燕清河连忙出去,对丫鬟道:“你去帮夫人换洗一下。”丫鬟正要进去,他突然又道:“算了,你去给我打盆热水。”云依依那个样子,他私心里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所以,这种甜蜜的痛苦还是自己来受着吧。好一通收拾过后,云依依总算是乖乖入睡了。燕清河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走到书房后,唤人叫来苏明。“我让你查的时候,可有眉目了?”燕清河问道。“回大人,小的专程去打听了下,尚书府只有一位大小姐,那就是盛芳,前段时间,在美容店与柳二小姐起了争执,夫人帮了柳二小姐一把,春英将她赶了出去,大抵是因此对夫人动了手。”苏明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燕清河。这事也没什么难查的,因着柳二小姐的名望,当时此事传的还挺广。他稍微费了点人力,便将其中的细枝末节抠挖了出来。燕清河眸光闪过一片冷厉,淡淡道:“晚上帮我安排下去见那农妇,注意,务必要让盛芳知道我去狱中,时间要掐准,一定要慢我一刻钟。”“是,大人。”苏明没太懂这用意,为了避免被燕清河嫌弃笨,他也没有问,反正大人办事,总是有他的理由。当天晚上。燕清河在苏明的安排下,进了牢房。农妇正蜷曲着睡在一片稻草中,陡然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苏明挑了一盏灯,为燕清河照明:“大人,就是这里了。”燕清河冷漠地看了眼农妇,目光停留了片刻:“就是你要害我夫人?”农妇身子不由抖了抖,这种视线让人几乎无以适从。见她没有说话,燕清河也不急,声音淡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农妇猛然抬头看向燕清河。“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燕清河拢了拢外衣袖子,微暖的光线照着他半边脸,或明或暗,让人读不懂他此刻的表情。“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的孩子就危险了!”农妇颤了颤唇,许久才道。燕清河看向苏明,苏明侧头看了下长廊下的阴影,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愿意活着,那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了。”燕清河声线突然拔高一些:“多谢你告知我尚书府小姐是背后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县令释放你,到时候还请你当个人证。”农妇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明明没有答应他什么啊。“好了,不必相送,你且在这里安心待上一晚,明天你就可以出来了。”燕清河声音温和。没有给农妇反应的时机,直接推门出去。农妇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的背影,突然,一道身影缓缓走到她面前,赫然是盛芳。电光火石间,农妇突然明白了,她连忙跪着爬到盛芳面前,高声哭喊道:“小姐,你不要听他瞎说,老奴真的没有背叛你,一切都是他瞎说的!”“哦?瞎说?当我聋吗?本小姐亲耳听到,如果不是你说的,他怎么会知道是我?”盛芳一脚踢开农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要你何用!”“小姐,老奴冤枉啊!老奴真没有说小姐的事,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幕后之人是你!天地良心,老奴万万不敢欺瞒小姐!”农妇哭得老泪纵横。可惜盛芳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只觉她是惺惺作态,顿感恶心。她对身后的衙役道:“把人处理干净,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是,小姐。”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小姐,老奴没有欺骗你啊!”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心慌,连忙加快步伐,走了出去。燕清河缓缓从拐角出来,看着衙役将尸体处理成自杀的痕迹后,又火速离去。“大人,你这一招高明啊!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对方互相残杀,实在厉害,苏明佩服!”苏明看着这场景,心下也是一阵惊叹。这下,他才明白为何燕清河要他晚一刻钟,就是为了让盛芳看到燕清河说动农妇的那一幕。借刀杀人,不可谓不妙。“记住,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多动点脑子。”燕清河趁势指点苏明。苏明连连点头:“小的记住了。”燕清河点了点头:“你去将这尚书府小姐好好查个干净。”“大人,主要是查哪一方面呢?”苏明虚心求教。燕清河收回目光,静静道:“你说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