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看了看流了一地的黄色液体,嫌恶地提了老乞丐一脚,对侍卫们道:“带回去!”“是!”回到府上,盛尚书让贴身丫鬟带着下去清洗了一道。尽管洗了好几遍,但她总能隐隐闻到身上那股腥臭味,似乎已经附在了她的身上,让人几欲作呕。盛芳在浴桶里反反复复地搓洗,搓得皮肤都红了,还是没有停手。丫鬟心疼地抹泪:“小姐,你不要折腾自己了!”盛芳看都没看她一眼,发着脾气:“你个贱婢,看到我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小姐,奴婢不敢,奴婢只盼小姐好。”丫鬟知道她心情不好,连忙跪地表忠心。丫鬟自小便跟着她身边,对她什么样,她自然知道,她说这话不过想发泄下罢了。盛芳闭着眼,无力地挥挥手:“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丫鬟不敢再劝,便恭身退了出去。见丫鬟听话地走了出去,盛芳无声哭泣,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了下去。不管她怎么洗,她都洗不掉这一身脏污。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自己被欺辱的场面。她没办法继续活着了……丫鬟在外等了一会,始终没听到水声,心中一慌,连忙跑了进去。一片白色的衣角正缓缓沉没进去,丫鬟眼疾手快地抓了起来,奋力将盛芳捞了起来。“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丫鬟哭得不行,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唤醒她,盛芳要是死了,他们这些贴身丫鬟也绝不可能活着,一定会被老爷处死的。见盛芳迟迟未醒,一直闭着眼。丫鬟连忙朝屋外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屋外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去请大夫,盛尚书听闻此事,也跟了过来。幸好,府内有专门的大夫,丫鬟救起的也及时,盛芳在大夫的抢治下,吐出了大口的水,终于活了过来。盛尚书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扇了盛芳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道:“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点小事就值得你寻死觅活!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我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下次她要是再寻死,你们谁都别拦着!就当我没有这个女儿!”“父亲……”盛芳眼睛通红地攥住了盛尚书的衣角,“女儿知道错了,父亲……”她抽抽噎噎地道:“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女儿,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啊!”见盛芳重新振作起精神,盛尚书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挥退下人,坐在她床边,眼神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盛芳抹了一把眼泪:“女儿昨夜是自己出去的。”盛尚书皱了皱眉,虽然他猜测是女儿自己出去的,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何半夜出门?”他问道,盛芳虽然是个娇惯性子,但是并非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夜会情郎应当是做不出来的。盛芳吸了吸鼻子,徐徐道:“父亲应当知道,女儿与定远侯府的柳二小姐有过节……”公道盛尚书点点头,此事他略有所闻,不过是小孩子打闹罢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难道此事与她有关?“是她害的你?”盛尚书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严重了,定远侯府可不是一般能惹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她,前几天,女儿听闻东街新开的美容店有一款面膜很是好用,便想前去买回来试试,结果在那遇到了柳二小姐,女儿看过她毁容的样子,便想摘下面罩让她出丑,谁知她竟面容无损,甚至比以前还要好看,女儿心有不甘,与她争吵起来,没想到开美容店的燕夫人居然将女儿赶了出去,说不欢迎女儿,女儿一气之下,便让偏院里的粗使婆子伪装成农妇去她店里闹事,最后被她识破送去了牢房……”盛芳咬咬牙,想起这事就觉得格外屈辱。盛尚书皱了皱眉头,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看了看盛芳,想要指责她,却见她眼泪汪汪,顿时没了脾气。“那你为何出去?”“女儿得知消息,当晚燕夫人的丈夫燕清河会去牢房提审那婆子,女儿怕事情败露,给爹爹惹来麻烦,便出了府,才走进牢房就听到燕清河感谢那婆子告知幕后之人是我,为了不留人证,我让人把那婆子杀了,在回府的时候,我突然就被人打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就是父亲你看到的这样了……”盛芳哀声恳切道:“父亲,你一定要找出祸害我的人,女儿要让他不得好死!”“为父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盛尚书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盛芳见他这般说,放下心来,今天劳神又费力,她哭了一会又沉沉睡去。盛尚书为她掖好被子,唤来丫鬟守着,便退出房门。他走到书房,来回踱步,暗暗思索着其中的要节。照盛芳这样说,此事一定有人在做背后推手。从盛芳出府到被玷污,这一切都像是有人提前布好的棋局。如果盛芳没有出府,那么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那……那道消息便是引她出府的诱饵,怎么可能刚走到牢房就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盛芳心智尚不成熟,当场没能明白过来也情有可原。但长期浸淫官场的盛尚书却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疑点。难保不是有人故布疑阵,为得就是让她亲手处理那婆子,这招借刀杀人,玩得可真妙,尤其是对盛芳的心性拿捏的是真真好。想起裴修远一过来提亲就出现了老乞丐这事,盛尚书顿时一阵心凉。为何这老乞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来?若是早点晚点,他都可以把老乞丐这事一力压下,日后还可嫁给裴修远。虽然他看不上裴家,但是若是他点头同意,想必裴修远也会娶了芳儿,依照裴修远的性子,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属。但出了这事,盛尚书就开始不确定了。这时机把握地实在太妙,一步错了,满盘皆输,他又没有惹谁?到底是谁用这种妇道人家下作的手段毁了芳儿呢?想到这里,盛尚书突然眼前一亮,要说妇道人家,那不就是芳儿招惹过的燕夫人吗?若是……燕清河为他夫人出气……芳儿若是那件事做成,毁的就是燕清河他夫人的名声……所以,他便毁了芳儿的名声吗?再一想这其中的关节,盛尚书蓦地捏紧了拳头,暴喝出声:“燕清河!”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侍卫长站了站,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进来!”侍卫长推了门进去,一地都是碎裂的瓷器,一看就是很精贵的物件。他顾不得心疼这些瓷器的价值,拱手道:“老爷,小姐让我过来禀告你一声,她突然想起,当日跟着燕清河去牢房那位侍卫,与之前原本给她消息的小厮体形极为相似……因着小厮说之前那位身体不适,怕耽误事情便让他前来传达……当时她听到消息就慌了,也没来得及查证,便急冲冲地去了牢房,如今想来觉得有些不对,她让属下去查那位小厮,发现那位小厮早就被人杀了,现在尸体都还摆放在护院里……”为了防止盛芳再度轻生,盛尚书让侍卫长带人守在门前,刚刚盛芳睡下没多久就惊醒过来,告诉了他这件事。看着盛尚书逐渐铁青的脸,侍卫长顿了顿道:“小姐猜……燕清河或许就是这个幕后之人!”盛尚书怒极反笑,一字一顿地道:“好啊!燕!清!河!你好的很!”“老爷,要不要属下去……”侍卫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蒋津,我知你和芳儿从小长大,对她怀有情意,不过此事不可轻举妄动,燕清河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是突然死了,想必会引起轩然一波,说不定陛下会查到我们头上来,且先忍耐他几天,待我取得他参与的证据再交于陛下发落!到时候你再下手也不迟!”盛尚书隐忍道。